打完點滴之后,楠風載著我回家,下午的夕陽格外美麗,一掃今天的不快。
我抱著楠風,“你怎么還板著一張臉?”
“……”
我嘟了嘟嘴,“還不都是你的原因……現在我反而成了受害者……”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楠風單腳撐在地上,微微斜著頭,棱角分明。
他的聲音在溫和的夕陽中微冷,“你為什么要換位置?”
我語塞,抱怨,“她和你不是有事情要商量么?”
楠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瀾,“所以是你自找的。”
什么嘛!
我怒,“你的意思是這一巴掌我是,自找的?”
楠風瞳孔變深,我看不懂喜怒,“沒有。”
他剛剛明明就是這個意思,我氣得兩眼發紅,跳下車子,冷冷的說,“你走吧,我還有事。”
他也下了車,輕輕靠在自行車邊,沉默不語。
我們僵持不下,誰愿不愿意先開口說話,我苦笑,這算是個什么意思?
我活該挨著巴掌。
我和衛青青一樣,沒臉沒皮,圍著他團團轉。
我抬腳就走。
“尚小賴!”他喊住我。
我低頭咧嘴笑,并沒有停下。
我聽到低低地一聲,“小賴……”
我猛的停下,想起靠在他懷里時,聽到的沙啞低語……
我沒有回頭,他明明在乎我,我卻不懂他,難道讓他說一下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會掉一塊肉嗎?
我,“楠風,我的感情世界很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行,你明知道我……”
我呵呵一笑,“你卻從來不告訴我準確的答案,時而疏遠時而曖昧,你覺得我會陪你玩到什么時候?”
楠風神色陰晴不定突然一腳將自行車踢翻,我嚇了一跳,他雙手插在褲兜里,嚴肅而冷冽的看著我,“你覺得我在玩?”
我哽咽,猜想,也許在你選擇文科時開始,就不是玩吧。
我,“既然不是玩,那我們現在是什么關系哈,同桌?朋友?還是戀人?”我步步緊逼。
他看著我,認真地詢問我,“你想我們是什么?”
我腦,“你問我?你怎么不問你自己……”
楠風啊,我真替你著急。
算了,今天自己回家吧。
楠風看著我快步離開的步子,暗淡的低下頭,低語,“小賴,我……”
一抹破裂的笑,琉璃般破碎的臉上閃過難堪。
最后,我走路,楠風騎車,居然很同步的一起在電梯相遇,我冷哼。
這個冷戰,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看到楠風和以往一樣在路口等我,然后我就繃不住了。
“算你還有點良心。”我跳上自行車。
楠風看著我依然紅腫的臉,“回家去有熱敷嗎?”
我,“有啊。”
楠風,“還……疼嗎?”
“疼!”我興高采烈的回答。
楠風,“算了,當我沒問。”
我委屈急了,“我是真的疼!”
楠風,“到學校,從我書包里拿云南白藥噴一下。”
云南白藥?恐怕也只有他才想得出來。
我捂著臉,“噴在臉上?那還是算了……”
楠風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晚上,我們回家的時候,楠風把云南白藥遞給我,“睡覺之前,記得噴。”
我暖洋洋的點了點頭,睡覺之前認認真真的把云南白藥當香水來噴。
睡夢中都感覺這股刺鼻的味道如此好聞……
只是,沒想到。
前桌跟前桌的同桌講,“你聞到什么味道沒?”
前座的同桌認真的點了點頭,“怪怪的,好熟悉……”
我面色一僵,問我同桌,“你聞到沒?”
楠風似乎心情不錯,“聞到了。”
我靠,該死的云南白藥!
下課十分鐘,丁鴻突然敲了敲我的桌面,我抬頭,費解。
他猶豫了幾秒,“下午,有校賽,你能去幫我們助威嗎?”
我興奮不已,能受到籃球隊隊長的邀請,我當然要義不容辭啊,“好啊好啊!”
再說今天周五下午只有一節課,時間很空閑。
丁鴻樂呵呵的說,“到時候記得,帶瓶水。”
我豪氣沖天,“沒問題!”
下午。
我戳了戳楠風,“有事,幫個忙唄。”
楠風移了移位置,不理我。
誒,我還不信了。又戳了戳,“急事,大事!”
楠風輕輕給我一個冷眼,讓我自行體會。
我直接上手推人,“是我同桌就吱一聲!”
楠風回眸一笑寒意生,我的心咯噔一下,算了,惹不起。
我默默走開,請孔鷥幫我隨便帶了下午飯,然后蹦蹦跳跳地去幫忙吶喊助威。
校隊就是不一樣,打得那是一個暢快淋漓。
本來還打算丁鴻一下場就把水遞給他,可是突然聽到有人說遞水的另一層含義時,我就慫了。
給喜歡的人遞水?這也太扯了吧,一瓶水而已還有這么多門路。那要是有一個球員奇丑無比,豈不是要被渴死?
什么歪理邪說。
中場休息,丁鴻一出場地,就有一大幫小女生圍上去送水。我噓了口氣,有水喝就成了,是誰的也沒那么重要。
反正人她也來了,水她也買了,誠心滿滿就成。
可是事情往往會出人意料,我驚訝的看著丁鴻笑著拒絕那些小迷妹,朝我這里走來,然后我看見他的死黨馮斌打了個口哨,曖昧的看著我倆。
校隊的人也都跟著馮斌起哄,有人拐了拐馮斌,“丁鴻的女朋友?長得挺純情。”
馮斌桃花眼一挑,邪氣的說,“還在追。”
有人打趣,“就算現在不是,不是也馬上到手了?”
丁鴻額頭微濕,伸出手,“水。”
我心底有一絲不安,點了點頭,“哦。”然后把水遞給他。抑止住心中的不適,露出點笑容。
他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又還給我,我只好拿著,不安的看著他。他朝我帥氣一笑,“我們贏了,請你吃東西。”
然后不等我回答,已經轉身去球場了。
我不傻,心中有點明白,卻在沒有捅破前,不知道該怎么拒絕。
早知道就不來了,我嘟著嘴。
甚至邪惡的想,可別贏啊!
球場如戰場,哨響定雌雄,一陣歡呼聲中,丁鴻跑了過來,接過水,喝了幾口,雀躍的說,“晚自習還有一個小時,跟我們去吃飯吧。”
我,“你們……要不算了,孔鷥幫我帶飯了。”
丁鴻為難,“都說好了了,沒事兒,馮斌也在,他們很好相處的。”
馮斌一行人也過來湊熱鬧,“小尚同學啊,老斌好不容易掏腰包請我們吃飯,你不去我怕他出爾反爾,走吧,走吧。”
“是啊,時間也不充裕,別磨嘰,走起。”
我看著丁鴻眼中的堅定,有苦說不出,你們這是道德綁架。
大家在學校附近的小飯館吃火鍋,丁鴻坐在我旁邊,馮斌的女朋友坐在我另一邊,我和碎碎的說了些話。
丁鴻一直很照顧我,很多人對我們倆擠眉弄眼,我當沒看見。
男生吃得很快,因為有女生在,加上要上晚自習,所以沒有喝酒,就是閑聊互懟。
話題不知道怎么又轉到我和丁鴻身上,馮斌開玩笑,“小尚同學,聽說你初中多才多藝,是很多男生的女神,又是年年學校第一,上了高中怎么這么安分守己。”
學校藝術節,或是別的活動,從來沒有去過,連學生會都沒參加。
我略微有些驚訝,“上了高中,人外有人嘛。”一天想著怎么搞定楠風,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盡了,哪還有心思做其他。
丁鴻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我,我不好拒絕,低著頭,不說話。
馮斌洋裝咳嗽,曖昧一笑,“丁鴻,我也要,怎么不夾一塊給我啊!咋們可是交過心的。”
接著又是嬉皮笑臉的起哄。
嘴里的飯菜難以下咽,為了顧及丁鴻的面子,我沉默不語。
丁鴻,“滾蛋,想吃讓你老婆夾給你。”
我背脊一僵。
眾人唏噓不已。
“老鴻,還不從實招來?妹子都害羞了。”
去你大爺,我低著頭就是害羞,我是怕表情太僵硬,嚇著你!
丁鴻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嘴快,“朋友。”避免以后尷尬。
馮斌看了看不適的丁鴻,逼問,“哪門子的朋友?嗯?”
看來這兩個人是有備而來,蓄謀已久啊!
我抬頭燦爛一笑,抬手拍了拍丁鴻,大大咧咧的說,“好哥們那種!你不會在吃醋吧?當著你女朋友面,彎了不好。”沒羞沒臊的大言不慚。
眾人哈哈大笑,這個梗算是平安度過。
只是沒想到,馮斌是個小家子氣的,從那以后逮著機會,就懟我。
一頓飯,在上課鈴聲中匆忙結束。
我和他們倆跑回教室,我氣喘吁吁的趴在桌子上。
楠風合上書,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不溫不火,問,“去哪了?”
我本能的想要掩蓋和丁鴻出去吃飯的事情,可是看著他幽幽的目光,總感覺他一清二楚吶。
我含糊,“吃飯吶,你不是不幫我帶飯么。”
楠風,“孔鷥幫你帶來,抽屜里。”
我點了點頭,有些虛心,“哦。”
楠風,“吃得開心么?”
我看著他,怎么感覺不妙啊?“還好吧……”
晚自習結束后,丁鴻走到我和楠風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小尚,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婉拒,“我們不順路,還是不麻煩了,大晚上的。”
丁鴻看了看楠風,又看向我,想說,沒關系。卻沒想到,楠風一把拉著我的手,一失以往的風度,冷冷的說,“我們住在一起,回家很方便,丁鴻同學你還是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然后拉著我,大步走了。
我炸毛,什么叫我們住在一起?好曖昧啊~
不過我高興壞了,沒想到楠風霸道起來,這么可愛~
感受著楠風手里傳來的溫度,我偷偷癡笑。
楠風突然放開我,冷喝,“上車!”
我不敢說話,乖乖做上去。
自行車飛快的駛過,一路上,我都能感受到楠風的怒氣,一句話也不敢說。
急剎車,我的頭撞在他堅實的背上,他冷然,“下車!”
這么快就到家了哈。
我乖乖下車,不敢看他。像極了,犯錯的小孩,可是我沒有犯錯,挺憋屈。
我輕輕扯住楠風的袖子,“楠風?”
楠風冷眼,“放開。”
我紅著眼睛看著他,就是不放,“不放。”
他看著漆黑一片的夜色,瞳孔緊縮,好半天他頹然低下頭,我扯著他的袖子站在身后,敢怒不敢言。
他的聲音幾乎不可以聽清楚,低沉沙啞,“小賴,做我女朋友吧……”
我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