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到他清冷的背影,拿著行李箱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人來人往,他爸爸媽媽也在他旁邊。
我按捺住羞恥心,跑過去,“楠風!”
他回頭最先看到我,身軀一怔,側身和他爸爸說,“我馬上回來。”
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扶著我的肩膀,神色沉重,“等我……好不好?”有些乞求的意味。
我眼眶微濕。
不對!我的小說里面,他明明態度堅決,一定要走的,就連記憶里這一天的他也是冷漠無情的。
到底是當時的我不懂,還是此刻的他多了些情?
淚水一旦決堤,就再也止不住。
我不想演了……
他用干燥的指腹,為我擦拭,細膩而纏綿,“別哭……”
我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心中的不適,說出臺詞,“求你不要走,不要拋下我,好不好,你說過我們會一直一直……”
在一起。
他伸手捂住我的唇,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訴我,“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
會回來?什么時候?
是我披上別人的婚紗,還是你牽住自己的新娘。
我打開他的手,“為什么呢?”我想替十八歲的自己,和二十四歲的自己問你。
看著他沉默不語。
我突然冷笑連連,“為什么?有什么苦衷,非得讓我一等再等!先是一年,再是一年,耿耿六年,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可是你就是不回來!”
“哪怕是解釋……也沒有嗎?”
他克制的低下頭,隱忍不言。
我捂頭失聲痛哭,大吼,“你滾!馬上滾!”
他一把將我攬進懷里,下巴抵著我的頭,低聲安慰,“別這樣……”
我瘋狂掙扎,甩開他,哭得哽咽,字字珠心,“無論是現在還是曾經,我都不后悔跟你說分手!”
他尚有一絲理智前,一把拽著我沖開人群,直抵辦公室,哐鐺關上門!
眾人這才醒悟,面面相覷。
劉睿神情變幻莫測,又逐字逐句地看了看手中的劇本,問廖默清,“這……不是我們的臺詞吧?”信息量也太大了,他有些消化不良。
默清楚啞然失笑。
剛開始是的,后面嘛何止不是,簡直就是男女主重逢該有的戲碼。
眾人這才后知后覺。
劉睿驚嘆不已,“簡直就是親身經歷,難怪要求那么苛刻。”
廖默清唏噓,“原來名花有主了……”之前搭訕被拒,她還耿耿于懷,現在看來不是她魅力不夠,而是人家用情至深。
眾人表情各異,這也未免太奇幻了吧?不過細細想來也都有跡可循。
他欺身抵著她,眼神晦暗不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不顧她的掙扎反抗,一把按住她……
似乎是懲罰,又似乎充滿了深情。
本就哽咽的我差點背過氣去,他才輕輕松開唇,在眼角停留,拂去浮躁,細細品味眼角殘留的淚痕。
我們彼此曾緊緊相擁,也曾缺席彼此的人生多年。
在我竭盡所能一路追趕時,我耗盡了整個青春歲月,他卻心安理得的享受,那短暫而又璀璨的日子。
無疾而終,是我對待這份感情最后的執著。
在我終于向命運妥協時,他卻又窮追不舍,一次又一次告訴我,我們的結局不該如此慘淡。
不該這樣收場,那該如何?
我知道,他一直在向我走來,無論是他冰冷眼眸里隱藏的深情,還是他不緊不慢圈禁我時的克制……
他在努力重新編制一個網,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獅子,等待著我。
而我明明知道,他的深情從未改變,他在努力幫我順毛,期待著,迫切的希望著。
可是,我只想要一個解釋,一個可以彌補我支撐我,等待你六年的解釋。
如果僅僅是因為愛,我不愿我這樣卑微的等待。
我們之前僅僅剩下最后一步,他留給了我,我卻寸步難行,無法說服自己。
他還愛著你,你也依舊愛著他,曾經的懷疑和猜忌,那些不愛的回憶,都是因為那時年輕的你不夠了解他。
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夜幕中的月亮,我只是圍著他轉的星星,靠得再近,也無法抵達他的內心。
因為我們中間隔著的是銀河的距離,相互依靠,那只是一種視覺上產生的錯覺。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他一眼就能看清我的內心,而我卻永遠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該如何,才能彌補內心的那份缺失。
他垂著,他緊緊困住我,我一動都不敢不動,軟趴趴的依附著他。
許久,他緊張的看了看我漸漸緩和的情緒,才開口,“好點了嗎?”
他愛憐的吻了吻我的眼角,無關情欲,只是一種疼惜,“我沒有考慮你的情緒,怪我。”
雖然本著精化作品的原則,但他也是有私心的,沒想到反而再次,傷害到了她。
他眼眸滲水,汪洋大海中有一絲清明,看我漸漸平靜,他聲音清冷且有一絲絲的戰栗,“對不起。”
我噙著淚水,心下一片荒蕪,一種無力感慢慢涌上心頭。
他想為我整理一下凌亂的發絲,被我倉皇躲開,他緩緩虛握成拳,竟有些失意的放下來。
垂在半空中,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著冷光。
我靠在門背上,他離得太近了,到處都是他清冽的氣息,讓我無法呼吸。
我輕輕掙脫他的囚禁,奈何他的力氣實在太大,語氣平靜,“你先放開我。”
他掩飾住失落,“嗯。”
我,“我們談談吧。”
他漆黑的眼睛緊緊的停在我的身上,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要談么?”
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害怕。
我,“談談我們要怎么跟外面的人解釋。”談談我們該如何才能回到從前。
他的語氣有些偏執,“不用解釋。”
我也從來不知道他有這樣偏執的一面,六年前,在她的記憶里面,他總是高傲的像一只孔雀,走到哪里都是板著一張冷臉。
無論是生氣還是高興,她都很少察覺,最露骨的一次情緒變化,恐怕是她過生日那次。
原本以為,今后的日子,匯入那天晚上一般甜蜜美好,可是卻沒想到這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噩耗接踵而至。
“當年是你父母逼你出國的?”我不想再彼此折磨。
可是,我有些失望,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緊緊的看著我。
我知道了,不是。
如果連這個理由都不是,但她實在想不出來,除了他自愿,還有什么理由了。
也是,他骨子里的桀驁與不馴,又怎么會受到他父母的脅迫?
他低下頭,有些壓抑,沉沉的,“我愛你,從未改變。”
我沉默。
他低笑,有些掙扎,和精疲力盡的蒼白,“我只想一直呆在你身邊,哪怕你一輩子也不肯原諒我。”
如此卑微的懇求都可以,為什么就是不能告訴我,有這么難么?
我冷笑,“不可能。”
看著他的表情一點一點龜裂,我有一種報復性的舒適感,我譏笑,“結束了就是結束了,上次我就跟你說過我有男朋友,是家里面給我介紹的,他對我很好,我們明天晚上相擁而眠,再過些日子我請你喝喜酒。”
他陰沉的看著我,轉而自嘲一笑,聲音平淡得讓人不寒而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