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是,林淼沒有感到任何善意。
直到兩人走出門外,那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他身上。
而林淼,絲毫未曾在意,都沒看看對方一眼。
“師兄,你可千萬不要招惹那家伙。”
胖子心有余悸地說道,剛剛林淼沒有回答就離開的表現,讓他誤以為是在逃避。
“拼命三郎的名號可不是說說而已,相比你之前打敗的陳家二公子,這家伙已是養氣境,而且在外闖出了不小的名聲,雖說都是殺的盜賊匪類,但光是字面上那家伙手中就有近百條人命,更不用說著家伙的暴力性格……完全是不顧后果的那類。”
胖子絮絮叨叨一大堆,倒是對外面的事情所知詳細,這也正是李淼看重他的地方。
回到崖邊小院。
林淼盤膝運轉日輪經,腦中紛擾雜念瞬間靜下。
這幾天他的力量敏捷屬性并無太大變化,關鍵是體質暴漲的難以預料。
主要想應該是堅持不懈的內氣修煉的緣故。
這具身體的底子本身非常之差,冥想中感覺如同四面漏風的篩子,更深處存在黑洞般的巨大虧空。
內功的修煉在補其他以前欠賬的同時,更填滿了這個無底洞。
再加上西斯特姆在冥想時的靜心效果,將內氣循環的效率最大化,可謂一日千里也不為過。
可惜的是「梯云縱」始終不得要領,連入門也做不到,那位說要自己還書的小姑娘也從沒再見過。
整理完武學的問題,林淼站在崖邊,分析今日之事。
陳無涯,只是一名心高氣傲的少年,可卻是那個執事堂首席的弟弟,不知道會不會因此報復自己,林淼要提前做好準備。
對于中年只是突然對自己表現出的興趣,林淼略有不解。雖然作為底層戰勝所謂天才,能讓別人大跌眼睛,但他不覺得會影響到中年人的判斷。
自己今年十九歲,那少年頂多十六,就算能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從力量上來講,自己不過養氣初境,有什么值得從內門出來的執事掛念?還有在接引處遇到的黑臉漢子……
“馬一笑,陳無歡,陳無涯,武三郎,總感覺相互之間有什么聯系?”
林淼感覺未來好像籠罩著一層濃濃迷霧,這種未知與預感,讓他隱隱有些不安,迷惘,逃避。
“管它什么陰謀軌跡,只要一刀斬過去就行了。”
你沒有握住刀柄捅,也說唯一的一絲迷茫,也隨之散去。
前世的他就習慣于陰謀算計,但這一世他不想在活著這么累這么無聊,對于力量的追求已經超越了所有的欲望。
簡單吃了點飯,隨之走出院門。
明天就要出發去黑水鎮,因此今天一些必要的馬匹行李和裝束要準備好。
夜晚,林淼從席榻醒來。
遠處傳來幾聲鳥叫,院中唯一一棵樹,枝椏在微微顫抖。
“今天就忍不住了嗎?”
林淼握住放在床頭的直刀。
不過沒多久,窗外傳來柳兒撲通翅膀的聲音,黑影一閃,院中的又恢復徹底的平靜。
他放下刀柄,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天一早,林淼正在小鎮鎮口,拖拽著一直喘著粗氣的棗紅色戰馬。
“你真要跟我去?”
雖然半夜被西斯特姆的警報音所驚醒,但凌晨起來的里面還是神采奕奕,旁邊的胖子則腫著黑眼圈,從得知林淼要去黑水鎮后就一夜沒睡好。
“嗯,我不能放棄商隊那些老人不管,他們不少都是從父輩開始跟著我家的,生意沒了可以再來,人沒了就再也沒機會東山再起。”
“遇到危險我可不會管你。”
林淼說道,暗中卻是搖搖頭,這種家伙是怎么在這亂世活下去的。
雙人四馬,很快在官道揚塵而去,直奔黑水鎮。
馬背上掛著野外的必需品,足夠的干糧以及在老鐵匠那修補好的配刀,刀刃為了防止再次破損,特意按照要求加厚。
修復后雖然沒以前鋒利,但耐久度的確很適合,林淼估計砍幾十個人也不會鈍。
直到傍晚,兩人才到達宋國邊境的黑水鎮。
期間為了追上林淼的速度,胖子換了三匹馬,其中最初跑的一匹在下馬時已經口吐白沫。
“該減肥了。”
林淼從馬鞍上取出裝備。
“嘿嘿,試過很多次,怎么也減不掉,索性也就這樣了。”
胖子尷尬笑到,吃了整整一天的馬,雙腿卻不由得發顫。
小鎮位于宋齊兩國交界的句芒大森林,北面環繞山丘,兩面有河水流過,遠處幾十朵烏瓦煙囪冒著濃濃黑煙,河水下全是熔煉后的礦砂,整體呈現發黑的顏色。
“這里原本盛產煤鐵,建興初年,這里還是兵家必爭之地,宋周兩朝投入十余萬人絞殺,殺得那叫一個血流成河,尸橫遍野。不過沒過幾年宋朝年年加賦下,北面最后一處鐵礦被挖空,此處也就失去了價值。唯一還有的一點,宋國邊境官員,偶爾會向大齊走私貨物經過此地……”
胖子又開始絮叨,林淼隔著橋岸,在黑色煙塵的背景下,很容易看到許多白綾與孝衣,棺材,停靠在小鎮街道兩側,街道上除了哭孝的家屬,做法事的,家家大門緊閉,幾乎沒有一個行人。
與青山鎮的車水馬龍相比,這里冷清得如同鬼域。
你們要讓胖子先進入小鎮,打探消息,自己則繞路來到小鎮北面的丘陵密林中。
四周高大如原始森林的樹木幾乎將此處渲染的陰暗無比,聽說宋齊十二年前交戰此地埋骨最多。
此刻夕陽的余暉,透過灌木叢投射過來,如同鮮血。
林淼將包袱放在一旁的巖石上,四下無人,他卻突然說道。
“出來吧,跟了一路,也怪辛苦的,有什么事不如早點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