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名頭戴冠巾面容儒雅的年輕人，拍了拍坐在一邊垂頭喪氣的胖子。

“這些滾刀肉在江湖上打拼慣了，以為靠一句人多勢眾，群情激奮就能占到便宜，殊不知這次的試卷可不是什么教門妖人作亂，連內門閉關修煉的李絕塵也出現了，此次恐怕是那類事……”

“難道是……”

想到出發前自己嗤之以鼻的第3種可能，胖子碩大的身軀熱意全無。

“八九不離十，沒看宋國留守的官員第一時間就跑路了？一開始是積了幾十年怨的老百姓將平時作威作福的小吏衙役點天燈、剝皮……然后等江湖人發現不對，無人管束，殘酷地待遇就落到當地人頭上，光明正大地打家劫舍、殺人放火。”

“后面漸漸自己人內部開始火并起來，因為分贓不均的反目成仇，兩撥人的搏殺火并，天天都在死人，又被脫光衣服的女子，也有被開膛破肚的殘尸，有當地居民的，有外來江湖人的說是人口失蹤?！?/p>

“宋齊邊境安穩這么多年，結果一遇到這種事還是個人間地獄，跟當年又有何區別？說是大型的人口時鐘，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p>

“如此駭聞，那宋國朝廷就不管一管？”

胖子皺著眉頭問道，當年那件事他也有所耳聞，只是一直當做奇聞怪談，現在看來，反而有可能是真事。

儒雅男輕輕一笑，仿佛在表達著對什么的不屑：“宋國？如果真是那種事，那么不管是朝廷還是各大門派，都沒辦法管。不過他倒干了一件好事，有暗中封鎖整個黑水鎮，不讓消息流傳出來，害得我們在這里呆了近半個月，不然你以為外面那些人怎么越來越瘋。”

“原來如此?！?/p>

胖子咽了口水，遠處的院墻外，白紙被吹飛，隱隱傳來人的廝殺吼叫，讓他心中更加提了起來。

“不過你也不必過于擔心，既然李絕塵到了，那么說明宗門已經有了解決辦法。其實你們要是晚半天出發就不用面對，現在糟心事了?！?/p>

“多謝李師兄?！?/p>

此人也姓李，如果不是遇到眼前這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李穆臣，胖子別說找回商隊，就連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保存自己都難，而且還絲毫不想去自己現在的雜役身份，這點讓他尤為感動。

儒雅男子嘆了口氣，再次拍了拍他肩膀，眼前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色，何嘗又是他像見到的。

近處的各門各派仍在爭吵，能進入宅院中的都是實力較強的幾撥人，在小鎮各處，還有數百名外來者。

此時夜色的遮蓋下，不知多少丑惡的行徑在發生。那些漆黑一片得民居中，隱隱約約傳來皮開肉綻，凄嚎嘶吼，隱藏在民房的街巷狹道，又有無數刀劍入體，火并內斗的聲音。

這哪里還像平靜的小鎮，倒像北方草原屠城的景象，什么俠客、走馬，在失去秩序后，人性的丑惡一切暴露無遺。

宅院大燈籠后，照耀著那街頭隨處可見的白布、白紙，包裹著壽衣的小紙人在風中搖晃，吹過臺階的風聲低沉如無數人人的凄厲嘶叫。

“一定會沒事的，內門李絕塵是何等人物，名震四國的天才武者，宗主的繼承人，只要他到了，就說明此地絕不會有當年那般恐怖?！?/p>

胖子裹緊了身上的衣物，仿佛安慰自己的喃喃道。

只是看著，院門外那不知是哪家沒找到尸體懸掛的白色紙人，風中搖曳的空洞雙眼仿佛看著自己。

此時正值初夏，他卻感到一股透心的涼意，從腳底一直升到顱內。

亥時。

沿路折返的林淼背著包裹，腰挎橫刀，走在黑水鎮的大街上，被云層遮蓋的月色，導致四周漆黑，周圍仿佛彌漫著看不見的霧氣。

青石地板上滲透血跡，喊殺聲，打斗聲，從四面看不見的小巷中接連傳來，偶爾還有身負重傷的人從內里跑出，不過很快被刀劍刺砍中，死不瞑目般，伸出手。

“這……難道是打仗了？”

林淼從聽眼前可不是什么人口失蹤，白天他還沒進去，這里的夜晚，簡直跟暴亂似的，就差血流成河了。

但要說兩國交戰，鎮子外面也未免太過安靜，只有位于內部的民居，發出陣陣凄鳴的哭喊，就像到處都在招賊，到處都有人作案。

林淼并不知道黑水鎮這一個月前已經沒有官衙的存在，只是聯想到之前在礦洞中的體驗，西斯特姆界面的靈素值顯示只剩下10。

剛剛的警報，竟然用掉了接近他剩下一半的儲存，要知道，平常這種功能或是根本不會消耗或者消耗微乎其微，就算報警100次，數字也不會變。

而他剛剛遠離北面山丘的時候，肉眼可見您素質在不斷的下降，仿佛吸食他們在幫助他對抗一種莫名的，那種令他心悸的力量。

此時周圍的喧鬧，不由得也讓他生起警惕。

“快點找到胖子吧，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現在的自己能夠解決的?！?/p>

一扇普通大門后，把那幾聲尖叫然后平息，一個滿臉猙獰，手上抱著包裹細軟仿佛剛剛在搶劫的斗篷人，從林淼身邊飛速跑過。

那人狠狠地看了林淼一眼，瞧出他沒什么錢財又不好惹的樣子，才繼續向小鎮外的方向跑去。

黑水鎮的大門前，從淡淡的霧氣中出現兩名衣著華貴的年輕人，五官相當普通，屬于扔到人群中找不出來的那種，但是身上卻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氣質。

販夫走卒，王侯將相，都沒有這種氣質，硬要說的話，那就是——非人。

右邊那人穿著繡有無數復雜符文的道袍，手中拿著拂塵。

左邊一人背后背著一把一尺半長的小巧短劍，說是短劍跟匕首也差不多，用來跟人打都是不可能的了，到是更像官家小姐經常用來做裝飾品。

那把露出肩背的劍柄上有銀光閃動，倒是印證了其裝飾的作用，必然很名貴——攜財疾奔的斗篷人如此想到，他此刻正好跑到小鎮入口的大門邊，在他看來坐兩名連件像樣的兵器都沒帶的家伙，一定是哪家正好出游的富家公子，這種肥羊……

斗篷人露出無盡貪婪伸手撲向左邊的年輕人。

“嗤——”

像是什么東西再以極高速率振動發出的音波，我在這種沖擊中一瞬間失去了聽覺。

下一秒，就在林淼眼中，那名伸出手的斗篷人，像是被最密集的刀片切開，整個人化作無數碎石大小的恐怖血肉顆粒。

而那名背著精致短劍的年輕人，連手都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