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珵悠悠轉醒，迷糊了一陣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哪里。

他微微低頭看到自己腿邊趴著個人。第一眼，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第二眼，他直接懷疑自己還在不在這個世界。

那是……賀敬歆？那個視他如仙人掌一般的賀敬歆？

司珵想著挪挪身子再次確認一下，結果一動起來氣道突然堵了一下，忍不住咳了幾聲。

賀敬歆被嚇了一跳，抬起頭整個人從凳子上彈起來：“你沒事吧……你醒了？”

司珵看著一臉惺忪卻表情驚慌的她，呆住。

賀敬歆把頭上的白帽子摘下來，甩到一旁，用手指理了理她栗色的卷發：“干嘛？這回吃傻了？”

“你……不會是為了問我什么，才一直等我醒吧。”司珵說得很慢。

“說吧。”賀敬歆往床頭拖了拖凳子，坐下。

司珵把鼻子上的吸氧管拿下來。

“哎！”賀敬歆一手奪過來就往他鼻子里塞。

司珵偏過頭。

“干嘛？”賀敬歆冒火。

“難受。”

“哪里？”

司珵伸手拿過賀敬歆手里的吸氧管，向她伸了伸，發現夠不著，又遞給她：“你試試。”

賀敬歆皺皺眉，接過來，往自己鼻子一塞，又濡又癢，她罵了聲“艸”，然后隨手一扔。

司珵忍笑。

“好了，說吧。”賀敬歆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臉上癢。”

“我警告你，你想破相就盡管撓！別想著我會阻止你。”

司珵嘆氣：“昨天……方又達帶你出去一整天，早上沒看到你，怕你出什么事，就去找他問你去哪里了？他說不知道。然后我看到他桌上的芒果又黃又亮，突然非常想吃……”

“編，你繼續編！”賀敬歆打斷他。

司珵失笑，指指床頭的按鈴。

賀敬歆愣了愣，可這人看著又不像有什么不適的樣子。

“你起碼幫我告訴醫生，我醒了吧。”司珵聲音很輕。

賀敬歆站起來按了鈴：“一會再收拾你！”

司珵笑笑：“奉陪。”

醫生領著兩個護士推著手推車進來，賀敬歆悄悄退了出去。

醫生和護士給司珵檢查過后，護士在幫著他撤掉身上的儀器。

醫生出來找賀敬歆：“我們現在把他轉去普通病房。”

“現在？”

“對，他體征都穩定下來了。”

“哦。”

“你通知一下你們家長吧。”

“哦。”

剛和醫生說完，護士就連人帶床推著司珵出來。賀敬歆對醫生說了聲謝謝就連忙跟上。

司珵一直保持著嘴角含笑的表情。

在普通病房安頓好司珵后，賀敬歆轉身出去。

一直安安靜靜地看著賀敬歆忙前忙后的司珵，以為她要走了突然緊張起來：“你去哪……咳咳咳！”

賀敬歆回來輕輕拍他的背幫他順氣：“我們的衣服還放在護士站，你打算不要了？還有，得去問問她們你手機在哪？”

“在學校……”

“我靠！你手機不隨身帶？”

“去問你的行蹤哪用帶手機……”

結果問個行蹤問到自己進醫院！賀敬歆不理他，走了出去。

她走到走廊盡頭，給賀亦琴打了個電話：“司珵轉普通病房了。你通知他爸一聲。”

“好。你看好他。”

“知道了！”賀敬歆回應得很不耐煩。她發現了，她不是不耐煩照顧司珵，而是不耐煩賀亦琴。

她現在根本不像之前那樣，聽到有人讓她看好司珵的話就反感。

賀敬歆掛了電話給陸離發了條微信，叫他把司珵的手機帶過來。

賀敬歆去護士站取了那兩袋衣物，回到病房，發現司珵的臉色比剛醒來時還要白。一臉密布的紅疹都蓋不住那蒼白。

“你怎么了，別嚇我。”賀敬歆把手上的東西往隔壁的空床上一甩，小跑到司珵身邊。

“是你別嚇我。”司珵長長地吁了口氣。

“我嚇你什么了？”

“你的衣服是回家拿的嗎？”

“呵！還嫌我走開得久了是吧！”

司珵不說話，看向賀敬歆的目光像只可憐的小狗。

賀敬歆不吃他這一套，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他：“想我不走嗎？行！老實交代。”

“我交代了你走得更快。”司珵小聲嘟噥。

“那隨你。”賀敬歆看了看點滴的速度，搬了凳子背對著司珵坐到窗邊。

突然外面一陣喧嘩。

賀敬歆聽著司珵那邊傳來“呼”的一聲，猛地回頭一看，那人拿被子蒙住了自己，再加上病房門口的那群人，賀敬歆失笑。

“歆姐……”靳紅梅走進來，指指床上的人，“他……怎么了？”

“害羞。”賀敬歆隨口說了句。

“賀敬歆，賀敬歆，噓！”被子里的人小聲地叫著她，示意她過去。

“干嘛？”賀敬歆靠過去。

“讓他們回去。”

“同學們關心你，大老遠跑來看你，你趕人？！”賀敬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司珵懶得跟賀敬歆扯，在被子里悶聲說：“謝謝大家關心，我沒事。就是……就是現在你們見了我，可能會倒胃口。”

沒有人回應。

靳紅梅看了看賀敬歆，見她沒有任何指示，對擠在門口的人說：“既然司珵沒事，那我們走吧。司珵，趕快好起來，我們在教室等你。”

“謝謝。”

靳紅梅帶著人走了，人群背后的陸離和蘇曈才慢慢悠悠地走進病房。

司珵以為人都走光了，從被子里鉆出來，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陸離沒忍住噗地笑了聲。

蘇曈干脆笑得肆無忌憚、花枝亂顫。

“……”司珵愣了愣，直接把被子一掀，“看吧，隨便看。”

“小心著涼。”陸離過去幫他把被子蓋好。

蘇曈笑夠了，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敬歆，給你帶飯了。”

“嗯。”賀敬歆接過隨手一放。

陸離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放在司珵的枕頭邊：“你還好吧。”

司珵瞄了一眼：“謝謝。”

“你這是怎么了，一次兩次的嚇死人。”蘇曈走過去，“你還當不當我們朋友，還當的話告訴我們怎么回事啊？”

司珵愣了愣，想撐著坐起來。

賀敬歆白了他一眼，走到床尾，握住把手攪了幾圈，把床頭搖了上來。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體質跟你們不同。養生行業里叫什么？”司珵蹙眉，又展開，“哦對，特稟體質。”

“什么意思？”陸離看向賀敬歆。

“麻煩你切換到普通人能懂的語言。”賀敬歆隨口對司珵說。

“就是容易過敏。”司珵也不跟他們計較。

“他說的是真的？”蘇曈也看向賀敬歆。

賀敬歆咬了咬牙：“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知道。”

“蘇曈，這個我向你保證，她真的不知道。”司珵開口。

“為什么？”

“因為我沒告訴過她。”某人倒是誠實。

“那你現在說吧，我們都聽著。”

“陸離，我把家族倉庫的斬月刀給人了。”賀敬歆突然扯開話題。

“啊？”陸離愣住。

“不行？”

陸離指了指司珵：“他說要，還沒來得及給他……”

“你活不耐煩了？”賀敬歆瞪了司珵一眼。

司珵攤攤手，微笑。

“給了就給了，這有什么的。”陸離是和諧主義者。

蘇曈跺腳：“你們仨能不能先說正事？！”

“出來。”賀敬歆提了飯拉著蘇曈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