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宮，主峰道場
時間轉眼而過，日近西山，黃昏已至，論道法會漸漸歸近尾聲，大多數修士已經落敗而下，道臺之上只剩寥寥幾人。
不過又是一盞茶的時間，又有幾人落敗，神色遺憾地走下道臺，遠遠地望著臺上僅剩的那名修士。
此刻，臺下大部分修士的目光皆是復雜，憤恨、嫉妒……他們雖然輸了，但卻未曾心服口服，若是再來一次，或許他們自信自己能勝。
此刻，臺上僅剩之人，面如冠玉，氣度翩翩而出塵，儼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華貴公子模樣。
其人名曰羅蒼，是為極天宮當代掌門親傳弟子，若論輩分，應當算是風塵劍易塵的大師兄。
羅蒼此人雖然近日方才破入元神期，但其作為極天宮掌門親傳，所修道法皆是直指大道，其身道行已經頗深，遠非這些小派散修所能比肩，所以才能在這道臺之上輕松取勝。
羅蒼盤腿坐在道臺之上，閉目養神，良久之后，察覺到無人登臺，嘴角微微上揚，張目起身，環顧四周，拱手而謙笑，道：“列為同道，羅蒼承讓了。”
說罷，羅蒼將目光移向正在場外看臺上靜坐地道袍老者身上，似乎等待著對方宣布論道的結果。
道袍老者似乎察覺到了羅蒼的目光，雙目睜開，精光隱蘊，龐大的神念一掃而過，臺下修士皆是目露驚駭。
只見老者緩緩起身，似乎馬上就要宣布結果。
“且慢。”
忽而，一聲輕笑傳來，一道白衣身影從高閣之中掠出，落在道臺之上，淡然地看著羅蒼，道：“且讓白某領教一番極天宮青年才俊的道行。”
說著，那人目光一瞥，輕笑道：“請賜教。”
羅蒼見此，心神一沉，面色微變，隨即恢復正常，謙遜拱手，道：“羅蒼見過白前輩，賜教不敢當，不過是談論一些仙途修行的心得罷了。”
白衣身影自然就是白慕。
“嗯。”
白慕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道：“承受小友一聲前輩，白某不好以輩分壓人，如此，吾先論道，你可靜聽，可否？”
先前白某自己也曾說過，先論道者，不占優勢，所以，他真的是要讓一讓羅蒼這個“后輩”嗎？
羅蒼也是看不出白慕的用意，不過卻沒有拒絕的理由，拱手輕笑，道：“前輩客氣。”
白慕微微點頭，悠然開口，道：“常言道，道非道，何為道？道在何？”
白慕一開口，便是一句縹緲晦澀的疑問，羅蒼聽后，心神凝重，面色卻是不該，正色而立，靜聽白慕后續之言，卻是不敢遺漏半分，因為他已經清楚，這白慕，不簡單。
說著，白慕停頓片刻，悠然踱步，似在思考，又好似在給羅蒼思考的時間，三息過后，白慕繼續開口，道：“白某言道，道不可道，萬物皆非道，萬物皆合道，道在螻蟻、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
說完之后，白慕不再言語，停下踱步，靜靜地看著羅蒼，似在等候其出言駁對。
羅蒼聽完白慕所論之道，心神凌然，額頭滲出汗絲，目中漸生焦急之色，歷時良久，可卻全然想不出反駁之言。
不知過了多久，白慕開口出言，羅蒼這才回過心神。
白慕看了看羅蒼，輕笑將其心神喚醒，道：“小友，可能為白某解惑？”
羅蒼聞言，當即驚醒，不知不覺間，脊背已被汗水浸濕，轉目看了一眼白慕，眼中閃過忌憚之色，拱手開口，道：“前輩道行通玄，羅蒼愚鈍，無法與前輩論道。”
說罷，羅蒼又是拱了拱手，隨即邁步走下道臺，神色漸漸黯淡，已然無了先前的意氣風發。
臺下觀望的修士也是意料不到，方才從諸多修士中脫穎而出的羅蒼，竟然如此輕易落敗，如今看來，這羅蒼果然是僥幸贏了自己嗎？
看著有些落魄的羅蒼，臺下的修士皆是閉口不言，部分修士心中拉低對羅蒼看法的同時，更是提高了對自身道行的評估。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不知人且不自知者，不智不明，也不知道楊瀾有沒有在那些人的特殊詞條上發現“智障”二字……
羅蒼黯然下場過后，白慕的目光卻沒有看向場外的那名道袍老者，而是落在了自己來時的那座高閣，似乎等待著其中極天宮的元神老怪現身論道。
不過，白慕卻失望了，因為良久過后，高閣之中都沒有任何動靜，顯然，那名元神老怪并不準備現身。
白慕瞇起眼睛，心緒轉動，暗道：“怕了嗎？這時候才看出一些端倪嗎？看來極天宮也不過如此。”
羅蒼過后，再無一人登臺，臺下不乏不服輸的修士，但他們輸了便是輸了，已經沒有再次登臺的機會，只能看著白慕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這一刻，他們開始后悔：“我若是晚些登臺，豈能讓他們醒的如此僥幸？！”
道袍老者的身影飄然落下，看了一眼白慕，目光深邃如井，緩緩開口，聲音振聾發聵，道：“主峰論道，到此結束，獲勝者，合歡派，白慕。”
主峰論道結果宣布而出，臺下一片嘩然，大部分修士已經知曉白慕的身份，并未過多驚訝，但卻仍有一些修士剛剛知曉白慕的身份。
“白慕？合歡派新任掌門？”
“都上任一年了，還新任？”
“于我等修士來說，三年五載轉瞬即逝，一年？恍如昨日罷了。”
“也對，不過聽聞這白慕上任之后，殺了好幾個元神長老，說是有人覬覦掌門之位。”
“呵呵……究竟是誰覬覦還不好說呢，畢竟活著的人才能說話不是？”
“禁聲，莫要胡言，若是被他聽去，你不想活了，我等還想活呢！”
……
高閣之上，見白慕輕易論道獲勝，而那極天宮的元神老怪卻毫不動容，韓麟趾目光微動，抿了一口仙茶，剛想出言，白慕的身影便已然返回。
“怎么？”
白慕戲謔輕笑，看向極天宮的元神老怪，道：“閣下不是要與白某論道？為何白某動態，閣下卻遲遲不愿現身？”
“呵呵。”
極天宮的元神老怪冷笑兩聲，目露不屑，道：“你能自恃身份欺壓后生晚輩，老夫可卻還是要些臉面的。”
“哦？”
白慕受辱，可卻不惱不怒，只是輕笑點頭，歸位坐下，不再言語，不過目光之中卻盡是戲謔之色，嘲諷之意遠非一般言語所能比及。
“哼！”
極天宮的元神老怪則是冷哼一聲，扭過頭去，索性眼不見為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