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綠川不容易對付,男學生馬上轉身,來斗馬鐵。
難道你以為我就是一個軟柿子么?馬鐵暗笑。
男學生五指成爪,如同利鉤,指尖之上似有慘碧色的火苗,向馬鐵面部劃來。
綠川在一旁看得真切,這慘碧色色的火苗,乃是陰火。
沒錯,男學生果然是鬼物!
這是什么意思?看見我長得帥、妄圖毀容么?馬鐵心下思忖。
馬鐵腳下發力,整個人迅如疾風,快速圍繞男學生展開游斗。
繞了幾圈之后,馬鐵已經覺察到男學生實力有限,這樣玩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眼瞅見男學生的拳頭正劈面打來,馬鐵右手握拳也迎了上去。
兩拳猛烈相撞,馬鐵紋絲不動,男學生卻震得飛了出去,他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墻上。
然后,男學生咳嗽了數聲,他的口角竟然滲出了血,慘綠色的血!
沉默無語,男學生似已放棄了反抗。兩道清淚流下,他已在無聲的哭泣。
見到此狀,綠川的眼光異樣,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同情的神色。
綠川忽然走上前去,扶起了男學生,掏出手帕給他拭去淚跡。
男學生并沒有拒絕,或許他的內心實在太過痛苦,也需要有個人來安慰。
綠川柔聲問道:“小兄弟,請問你叫什么名字?”她的語氣很是溫和。
男學生抬起頭,無言的看著綠川和馬鐵。
他的眼神憂郁深邃,似乎讓小巷的煙雨隨之更加凄迷……
※※※
如果說女孩子的眼淚,令人同情、讓人心生愛憐。
那么男孩子的淚水,是否就是多余的?
古往今來的豪杰,壯懷激烈,登高望遠,照樣憑欄而流涕,此是英雄之淚!
然而,面前的這位文弱男生,卻是一種婉約的美感。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男學生道:“我叫陳琳,琳瑯滿目的‘琳’。”
陳琳?想不到他竟然與建安七子之一的陳琳陳孔璋同名。
只不過現代人再取這樣的名字,未免太過女孩子氣了。
從前的陳琳寫過討伐曹操的檄文,據說罵得很有氣勢,還嚇好了曹操的頭痛病。
不知眼前的陳琳,是否也有這種文筆縱橫的才氣?
馬鐵道:“好名字!”他習慣性的夸贊別人的名字,假若梨兒在場,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然后,他向陳琳介紹道:“我叫馬鐵,這位是我的姐姐綠川。我們都是道家人士。剛才多有沖撞,還請原諒。其實我們很想幫你!”
陳琳一臉迷茫,他正在費力理解馬鐵的話。什么叫做道家人士?
同時,他又很是感激的神色,面前這兩位是友非敵,愿意提供幫助。
綠川卻似乎發現了什么,突然問陳琳道:“你是不是去世不久?”
陳琳一驚,隨即黯然的點點了頭,緩緩說道:“是的,我上個月末因車禍而亡故,至今才不過二十一天。”
綠川道:“你亡故以后,你…你怎么不去轉世投胎?”
原來,人死之后化為中陰身,再七日后即可入六道輪回,最長可以延至七七四十九日轉世投胎。至于具體投于六道中的哪個道,則要看個人的因果業報了。
陳琳泫然道:“唉……我實在放不下,我放不下我的女朋友若籬。我們本來約好了,今年夏天一起去參加高考……一起考北大。可是,我竟然遭遇車禍……”
原來那個女學生叫若籬,這名字也還行,就是不知道姓啥。馬鐵心想。
相約考北大?沒想到他生前竟然是一個學習成績極其優秀的高三學生!真是太可惜了!
綠川道:“難道說你的女朋友若籬,不知道你已經過世了么?”
陳琳道:“她并不知曉實情。”
馬鐵道:“哦?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陳琳道:“我們之間交往,本來就很保密。何況我和她,也不是同一個學校的!她在實驗中學,我在三中。所以,她并不知道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原來陳琳和若籬,算是跨越學校的地下戀愛!
可以想像,他們彼此都沒有去過對方的學校或家庭。難怪至今沒有穿幫!
馬鐵道:“你們認識不太久吧?”
陳琳道:“是的,并不久,我們今年春節才認識的,那是在一家書店的邂逅……”
他的眼睛閃著幸福的光,似在回味那段刻骨銘心、溫馨美好的相遇。
今年春節是二月份初,現在是四月上旬,這一對高三學生才認識不到三個月而已。
造化弄人,讓這對小情侶竟然陰陽相隔,實是可憐!
綠川卻幽幽的道:“可是,你為何擁有人類的軀體和體溫?”
陳琳的臉上立即露出痛苦之色,他沉默了半晌道:“其實在我死后,跟一個神秘的黑衣人做了一筆交易。”
馬鐵和綠川對視一下,皆感詫異。
神秘的黑衣人是誰?他和陳琳做了什么交易?
陳琳道:“我雖然死了,但不肯就此放棄諾言。為了能夠繼續陪伴若籬,我懇求黑衣人讓我借用這個軀殼。”
綠川問道:“那么他開出的交換條件呢?”
陳琳黯然道:“作為交換條件,高考結束之后,我的靈魂賣給黑衣人,任憑發落。”
馬鐵憤憤不平道:“這怎么可以?你不就變成那人的奴隸了么?”
陳琳大聲道:“我愿意!我不能讓若籬得知我的死訊!我要一直陪伴若籬,直到高考結束,我要看著她考上北大。為了她,我什么代價都愿意!”
他壓抑已久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出來,他簡直是在嘶吼!雖然顯得有些激動,但他的真情毫無遮掩的流露了出來。
這下子輪到馬鐵沉默了,他能理解陳琳的感受,也明白愛情對于這個年輕人來說,意味著什么。陳琳是一個多情的種子。
綠川又問道:“所以你與那黑衣人簽訂了契約,是不是?”
陳琳點頭道:“是的。一張綠紙,我按下了手印。”
馬鐵道:“你打算高考之后,才告訴若籬真相?”
陳琳道:“嗯,那個時候她已經考完試了,我可以告訴她所有的一切。何況那個時候,我也將要消失了。”說到此處,他語聲仿佛有一些哽咽。
馬鐵道:“你每天的飲食呢?晚上都去哪里過夜?”
陳琳道:“其實,我只是一個托形的靈鬼,不必吃東西。每天夜幕降臨,我就去城隍廟,在黑衣人指定的地方過夜。”
綠川驚奇道:“城隍廟?黑衣人竟敢讓你去那兒過夜?”
陳琳滿臉惶惑的瞅著綠川,也是一愣。在城隍廟過夜,為什么會不敢?
一個托形的靈鬼,膽敢在城隍廟逗留?簡直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