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瞅了他一眼,心道:“我這個叔叔說話好不風雅,逛個窯子,還整得文縐縐的,偏說什么出來解憂。借酒消愁聽說過,借色消愁倒還是第一次見識。”
他摸著下巴上的絡腮胡子,又想:“有道是酒入愁腸愁更愁,不知道這色入愁腸是否也會更增憂愁?”
待看到項梁有些蒼白的面孔和空洞無神的目光,暗道:“憂不憂愁看不出來,但老叔現在肯定非常空虛,感覺他整個人都被掏空了。為什么人總是在放縱之后變得更為落寞了呢?”
李愚作為一個熱心腸的青年,能為了救一個陌生的女孩而奮不顧身的跳海救人,自然也能為一個初次見面的“老叔”去擺平一個“沒卵子”的家伙,如果做一個風險評估,顯然后者安全。
他一拍胸脯,大馬金刀地道:“老叔你放心!無論對方多牛逼,但咱們項家在別人眼里,也是很讓人頭疼的!誰怕誰啊!”
說著,大手一揮,指向街邊。
項梁知道這句話是給自己人提氣的,但聽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他下意識地扭過頭來一看,果然街上的百姓都離他們遠遠的,心道:“原來在百姓家里在,項家人竟然這么可怕。”
突覺肩上一沉,一只寬闊的胳膊已搭在了他的肩上,只聽李愚道:“走!咱們現在就回去,老叔我看誰敢動你!”
項梁被他一口一個“老叔”叫得有點頭暈,此時才想起來問道:“你叫我什么?”
李愚緊了緊搭在項梁肩上的胳膊,霸氣側漏地道:“當然叫你老叔啊!咱們東北的都這么叫。老叔我很好幾天沒回家了,能讓廚房里給做個酸菜燉排骨嗎?回家的道兒上有沒有賣烤冷面的或者煎餅果子的,我想先墊吧點。改明兒有時間我再請老叔單獨出來擼串,再整兩缸扎啤,咱爺倆好好敘敘舊……”
項梁聽得一臉懵逼,無奈被“項羽”的大胳膊夾在腋下,感覺空氣都不流通了,一路上就聽這個有些反常的侄兒嘮嘮叨叨,說個沒完,沒一會兒就來到項府門前。
“哇塞!”
這是李愚第一眼看到項府時嘴巴和心里同時蹦出來的感嘆!
他興奮得夾緊了腋下的“老叔”,興奮地喊道:“老叔!這就是咱們的家嗎?我看這里甚是繁華,應該沒出五環吧?”
項梁好容易從他胳膊肘里掙脫出來,大空呼吸了幾下,還沒等他回答,李愚又在那里叫道:“我打賭這里鐵定是城市CBD,繁華最核心!李忠,你快看那邊車水馬龍,我猜肯定有地鐵口!明天可以叫幾個卒在那賣烤地瓜的在那邊擺攤,上下班肯定有不少人路過,一年下來肯定能賺它一筆!對了,會稽郡守殷通是您鐵子吧?只要他不來攪和,把這些人趕走,這門生意就能經營得下去!”
李忠最大的本事就是上司說什么他都能答應,而且答應的時候滿臉洋溢著贊美之情,連連道:“小人明天就去辦,還有……還有您路上說的什么烤冷面、煎餅果子小人覺得都可以安排安排……”
李愚用力一拍他肩膀,指著他鼻子笑道:“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項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打量著李愚,心道:“這次羽兒為了逃婚外出,難道在路上從馬上摔下來把腦子摔壞了?還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失憶了?怎么感覺像是頭一回見到這里似的?”
李愚的興奮勁兒不減,拉著項梁的胳膊急道:“老叔,你快給我介紹介紹,這里得有多少平啊?哪個房間是我的?我有自己的健身房、臺球室和家庭影院嗎?這里如此豪華,采用的定是皇家園林設計了?”
他推開大門,拉著項梁往往里邊走,忽聽里面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是誰這么大膽還敢采用皇家的園林設計?”
李愚目光如炬,打老遠就看到五個衣飾奇特的人站在庭院里。
這五個人里邊有四個又高又瘦,如竹竿一樣,剩下一個則大腹便便,眼睛小小的十分聚光,看誰都是一臉的目中無人。遠遠看去像是閉上眼睛睡著了一樣,實際則在暗中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
李愚雖然不懂,但也能看出這五人的衣著都十分華貴,但圖案花花綠綠,簡直比女人的衣服還花哨艷麗。
“好家伙!還真踏馬是一群沒卵子的家伙!這是從哪里跑出來這么些個太監來?原來老叔不是在說臟話,家里果真來了些沒卵子的玩意兒!這房子不管地段和設計如何,現在看來風水很是一般,趕明兒讓老叔賣了,再重新買一套。”
這五人舉手投足間媚態橫生,極盡妖嬈之能事,兩只手挽著蘭花指在空中一點一點,像是能被空氣撞疼了一樣,嘴里哎呦哎呦的彼此呼喚著,但腿下邊的兩只腳卻比任何人都要兇猛地狠踹一個看起來有七十多歲的老頭兒。
他們越踹越來勁兒,有一個年齡較小的太監干脆跳起來用腳飛忠踹那老頭兒,而那個大腹便便的太監在一臉笑容地看著他們下狠腳,似乎非常滿意。
李愚看著這幫太監打得額頭冒汗,卻是滿臉紅光,竟是越來越興奮,而那個老頭兒則緊閉著雙眼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幾人周圍圍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擋。
李愚心里暴怒,山賊和女鬼他是很怕的,但幾個狗太監他還真沒放在眼里,心道:“你們幾個做了絕育手術的狗雜種不躲在窩里啃著狗糧頤養天年,竟跑到老子的府上來撒野,還欺負一個這么大歲數的老頭兒!踏馬的是手術做得不徹底,發情了亂咬人嗎?老子不給你們重新做個體驗,把存根清個干凈,老子不姓項!”
他“嗖”的一聲如離弦前快步向前走去,兩只眼睛里冒著熊熊的烈火,也沒細想對方是何等身份,才敢跑到威名赫赫的項府來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