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將燈罩打開,把信放在蠟燭之上燒去。看著信件化為灰燼。再次陷入了沉思。
伴君如伴虎,帝王心不可猜測。
他曾扶持慕容競,就想到過會有這么一天,但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慕容競登基三年之后才接自己的女兒夏侯純兒進宮就算了,他忍了。慕容競登基之路他出兵出力,女兒只是封為貴妃,雖居高位,但終究不是正妻,他也忍了,但是才進宮幾個月,為了一個北岱美人,就將夏侯純兒打入冷宮。
他是前朝臣子,后宮事情再清楚,也不會知道的太過詳細,這巫蠱之事,他對夏侯純兒的了解,或許她還真的干得出來。
豪門貴府,哪里來這么多親情可言,只是覺得夏侯純兒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才進宮多久,就斷送了前程,還連累整個夏侯府。
閑乘風信中所言很明確,與其等著慕容競的趕盡殺絕,何不叛了他,讓他知道,這南楚的江山,是他夏侯遠打下來的,等扶他上位,自然也能拉下來。
他已經和北岱皇取得聯系,借著北岱,舉兵攻打南楚,等奪下南楚,在將北岱解決,到時候坐擁天下。
坐擁天下。
這等美事,夏侯遠怎么可能沒想過,但是現在手中兵權不像以前,能有把握嗎?
東方寧玉自然不會給夏侯遠太多的顧慮,心中已經寫明,夏侯遠對南楚地勢形式都很清楚,就算兵權不如以前,但是北岱可以彌補,有了這些,害怕拿不下南楚,拿不下那個過河拆橋的慕容競嗎?
東方寧玉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圈套夏侯遠會不會上當,但是不上當又如何?他敢拿著那封書信遞到慕容競面前嗎?慕容競心中容不了功高蓋主的夏侯遠,否則,不會在上次的巫蠱之事當中,毫不猶豫的削弱夏侯遠,還斥責一番。
“娘娘。”舒晚替東方寧玉拆下發飾,說道:“已經派人監視著夏侯府,一有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回稟。”
“本宮知道了。”東方寧玉輕輕地打了個呵欠。
舒晚扶著東方寧玉上床,繼續說著:“閑乘風已經悄悄帶進宮了,只要夏侯遠一有動作,娘娘就可以順利的執行下一步計劃。”
東方寧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她說道:“如此極好。這一次,我要慕容競再也站不起來。”
一連三日,監視著夏侯府的探子傳來的消息都是夏侯遠沒有任何動作,舒晚有些著急,看著還有閑情逸致喂魚的東方寧玉,她上前稟報著消息。
東方寧玉聽完之后,將魚食遞給舒晚,轉身回了房間,拿著筆墨,在書寫著什么。終于落筆,東方寧玉吹了吹未干的筆墨,說道:“把這封信,以閑乘風的名義傳給夏侯遠,這一次,他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舒晚下意識的問:“娘娘寫了什么?”
看著東方寧玉的眼神,舒晚立刻告罪:“娘娘贖罪,奴婢該死。”
破天荒的,東方寧玉沒有斥責反而解釋道:“一封能讓夏侯遠下定決心的真相。”她說道:“慕容競是什么人?心智過人,手段過人,曾經他要的,必定會想辦法得到,本宮也是一樣,本宮要的,也是一定要拿下。他曾經設計,以四皇子的名義暗殺夏侯一家,救下夏侯純兒,以此來獲得夏侯遠的感激和支持,不知道知道這個真相的夏侯遠,會不會后悔,當初選擇了慕容競?”
舒晚聽完,應聲退下了。
當天夜里,舒晚收到消息,夏侯遠已經連夜出城了。
東方寧玉笑道:“那些與北岱來往的書信,都放到夏侯府去,還有,透漏一點兒風聲,讓姜相國,大理寺卿,還有刑部知道。其余的,咱們看戲就可以了。”
一切都在東方寧玉的算計之中。
前朝之中,才出了西北貪污案,隨后又來一個朝廷命官被殺的案,現在好了,鎮國將軍夏侯遠舉兵叛國,投奔才收服的北岱去了。
后宮之中,剛出了一個巫蠱陷害,前一任貴妃夏侯純兒下來,這鬧來鬧去,錦城的百姓皆是感嘆,這皇帝今年是不是命里犯沖?不然,怎么什么事兒都堆到了一起。
“皇上,叛臣夏侯遠已經投靠北岱,已經向我南楚下了戰書,且與夏侯遠有親的左翼統領閑乘風也是消失不見。皇上,這件事,怕是早有預謀啊。”
姜相國語氣急切,等待著慕容競的下文。
“既然如此,北岱想要以卵擊石,我南楚,怕了他不成?”
這戰書,他慕容競接下了。
“那皇上,出征之人,可有人選?”姜相國問道。
慕容競沉默,他也知道,朝堂之上,能和熟悉南楚兵力條件,以及戰力情況夏侯遠相抗衡的,真的找不出人選。
所以,慕容競說道:“朕,有一個艱巨的任務托付給相國大人。”慕容競起身,走到姜相國身邊,突然跪下。
“皇上,這使不得啊。”姜相國連忙說道。
“相國大人,你也知道,朝中沒有合適人選,所以,只能朕親自去,但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南楚,就只能交付相國大人監國,還請相國大人答應。”
他自然在慕容競開口之前就猜到了他的意圖,但是就如慕容競所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慕容競去,發生了個萬一,那可如何是好?
“相國放心,朕不會有事的。”慕容競肯定的語氣,讓姜相國想說的話閉了口。
他顫顫巍巍的扶起慕容競,隨后恭敬的說道:“皇上信任老臣,老臣自當,竭盡全力。”
“多謝。”慕容競道。
第二日,慕容競在早朝時宣布了這件事的決定,不出所料,眾朝臣一致反對,但是耐不住慕容競決心已定,最后,只能妥協。
東方寧玉是和姜淺素同一時間得到消息的,宮人來稟告的時候,她正和姜淺素的下棋,姜淺素自顧地說這些有的沒的,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白了臉,而東方寧玉微微低頭,做出擔心的樣子,確只是為了掩蓋住嘴角的笑意。
真是好,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
那天晚上,慕容競來到了玉宇宮,東方寧玉起身相迎。
那一夜的溫存,東方寧玉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拒絕,她想,她應該拒絕的,但是沒有。
她靠在慕容競的懷里,聽著慕容競說道:“鶯時,我明日就要上戰場了,刀劍無眼,你說,若是我此去不回,你可會傷心。”
東方寧玉想著,她不應該做出無動于衷甚至有點高興的模樣,應該急忙伸手,捂著慕容競的嘴唇,然后說著,不讓他說這樣的傻話。
而實際上,她也確實這么做了,只是言語之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有待商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