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之所以叫石山，并非是因為它的石頭比別處的山多，而是因為在它的半山腰處有許多石屋——用石頭做的房子，只是已經不能住人了，據傳那是一千年前的古人為躲避野獸建的，十分有特色，當地人便叫它石山了。

譚氏說的不錯，石山的風景果然十分秀麗，尤其在它的半山腰處，云霧繚繞，令人有置身仙境之感，雖然沐笙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看著沒那么高的小山為何會多云霧。

云華寺占地面積十分大，又因是皇家寺廟，擁有的香油錢十分可觀，寺廟裝飾的也十分恢宏大氣，顯得就十分莊嚴。

沐笙和譚氏都是練家子，體力好，這會兒欣賞完美景，就臉不紅心不跳的往寺里走。跟著來的丫鬟永珠也早就被譚氏練出來了，只是青衣就沒那么好運了，她體力跟不上，徒步爬到安華寺前，也沒有心情欣賞大自然的美麗了，實在是太累了。

這個山的確是不高，但是全程爬上去也很累人的好伐？青衣神情哀怨。

沐笙看著她一幅累成狗的模樣就想笑，“我說了讓你在山下等吧？不聽我沐神算子言，吃虧在眼前哦。”

“姑娘！您怎么還取笑我，我非跟上來，也是為了您啊。”青衣彎著腰氣喘吁吁的。

“是是是，青衣最好了，快進去吧。”

屋內出來一個小沙彌相迎。

小沙彌瞧著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樣子十分周正，雙手合十沖沐笙一行人行了一禮才道，“施主，里面請。”

也許是位于京郊且爬山太累的緣故，寺里的香客比白馬寺少很多，大殿顯得空蕩蕩的，里面還傳出莊嚴的誦經聲。

正殿中間坐立著一尊金身大佛，譚氏就拉著虔誠的拜了下去。待譚氏將上香祈愿一系列事情做好后，又與方丈去捐香油錢了。

沐笙百無聊賴的跪坐著，神思早已游到了天外。

今晨齊胥之派人給她傳了信，說是那北疆定王之女魅無的妹妹已經尋到了，讓她不要擔心。她倒是不擔心那個，齊胥之雖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不大牢靠，實則卻是個極為牢靠的人，她擔心的，另有其事。

她雖是個只會靠著上輩子背些古文的學渣，卻也聽夫子講過，北地的燕國人勇猛好戰且身強體壯，他們善戰更崇戰，講究以戰養戰，戰馬更是聞名天下，但燕國嚴寒，常年積雪，不適宜居住，遠沒有大梁氣候溫和、土地肥沃，是以歷史上兩國時常交戰。

近年來燕國更是因為從前的休養生息而頻頻向大量挑釁，大有再次開戰的意圖。

北疆位于大梁與燕國的交界處，是大梁的屏障，若是北疆亂了，燕國人趁虛而入，后果不堪設想。

如今她哥哥沐鈺尚在西郊大營闖蕩，若是開戰，不免要上戰場的。雖說他的確只有上了戰場才能得戰功，可，刀劍不長眼，若是出了事該如何是好。

上輩子她總聽說哪個哪個國家又陷入戰亂，哪個個母親又失去了兒子，哪個孩子又沒了父親，那時她還沒什么感覺，至多就感慨一聲好可憐，可如今這事很可能將要落到自家頭上，她才真切的感覺到心中一緊。

但愿，戰爭不要發生吧。

因沐笙愛好賴床，她們來的就晚了些，待譚氏將一系列流程走完，已經午時了。

“……來一趟不易，咱們晚點回去，先去廂房待會兒，等到了時間再用些齋飯吧？”譚氏由小沙彌領著，執著沐笙的手往外走。

“哦？嗯。”沐笙的思緒猛然被打斷，一時還回不過神來。

這時殿外又進來一行人，瞧著打扮氣勢，應是高門大戶家的貴婦人。

譚氏見著來人，就快步向前走過去熱情的打招呼，“蔣姐姐也來上香？”原是相熟的人。

被稱作蔣姐姐的貴婦人雍容端莊，一瞧便知這位年輕時當是個美人兒。她也熱情的回譚氏，“犬子高中，我是特地來還愿的。”

“早就聽說貴公子大才了，十八歲的狀元，從大梁建國以來可是頭一份呢。”譚氏又左右看看，“今日怎么沒跟著一塊來？”

“來了來了，有些事耽擱了，一會兒便來。”蔣夫人又看向沐笙，“這便是貴女吧？模樣可真俊俏，是叫……阿笙？”

沐笙沒想到這個頭回見著自己的貴婦人還曉得自己的名字，驚訝一瞬立即乖巧的問好，“是我，蔣夫人安。”

“你娘親時常念叨你呢，早就想見了，今個兒可趕巧了。”蔣夫人又握著沐笙的手關心道，“在京城可住得慣？若有需要的，盡管來蔣府找我。”

沐笙乖巧的應了，蔣夫人又笑著看譚氏，“有這樣漂亮乖巧的女兒，為何不早些帶著來我家做客，難道怕我拐跑了不成？”

“蔣姐姐你可別夸她，否則她尾巴能翹上天呢。”譚氏說著謙虛的話，神情倒是很愉快。

遠處有一白衣的清俊公子走來。

“娘，沐夫人。”蔣夫人的兒子事情辦完了，進了大殿便做了一輯算是打招呼。

沐笙就驚訝的看著他。她倆跟寺廟可真有緣，不過見過兩面，還都是在寺廟里。

此人正是剛得了狀元的蔣百軒。

蔣百軒瞧見她也有些驚訝，又對她做了一輯道，“沐姑娘。”

盯著兩位夫人熱切的目光，沐笙也回了一禮，“蔣公子好。”

譚氏就驚訝的問，“你們認識？”

“在書院見過。”沐笙沒等蔣百軒回答，連忙搶答。開玩笑，若是再讓譚氏知道她那日不僅偷溜出去玩還女扮男裝了，不得扒了她一層皮。

她又有些疑惑，這蔣公子見著她是個姑娘，竟然一點也不驚訝。

“既然是認識的，便一道去玩吧。”蔣夫人對兩人說完，又對譚氏道，“咱們上了年紀，便不同他們小孩子在一處惹人煩了。”

“娘親您說什么呢，您們多年輕，同我站在一處，都要被人認成姐弟的。”蔣百軒嘴甜，幾句話就將兩人逗得眉開眼笑。

“你看看他這張嘴。”蔣夫人指著自家兒子笑，又囑咐沐笙兩人幾句，又拉著譚氏進去了。

沐笙與蔣百軒往外頭走。

“你……”沐笙遲疑的看著蔣百軒，面色復雜，“你知道我不是男子？”

蔣百軒含笑道，“其實那日我就瞧出你是個姑娘了，只是以為姑娘事出必有因，唯恐唐突了姑娘，才未道破。”又沖她拱了拱手，“若有得罪之處，萬望見諒。”

沐笙就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她還暗自得意覺得自己換裝技術多好呢，真的是，一個個的，竟然全都瞧得出來。

不過這蔣百軒倒是比齊胥之強許多，人家好歹知道怕她尷尬不揭穿她呢，齊胥之卻是十分欠揍的直接戳穿她。

看看，人家還怕唐突了她，不愧是狀元，文化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