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自顧自推開門，跟一放在籮筐里的嬰兒面對面，眼對眼，這怕不是孤兒院吧。

屋子里沒看見其他人，那小崽子一看見褚楚就咧開沒牙的嘴笑。

褚楚有些懵。

“哎，你們是何人？”

有人在褚楚背后問。

褚楚回頭，一眼認出這人就是當年的瘦子小卯，對了老和尚有個怪癖，喜歡給這廟里的人取名，清一色的天干地支，簡單又粗俗。

褚楚只知道他叫卯，跟著老和尚一起喊他小卯。

兩人客套一番，他才幡然領悟，“你是小酉？”

褚楚現在再說也有個人模狗樣，跟當初那野人似的模樣區別太大了！

他沒認出來也情有可原，但是能不能別叫這么傻的名字？

他說著就要帶褚楚去找老和尚，順手還抱起籮筐里的嬰兒，嘴里跟以前一樣話多，“和尚想你的很，前兩天還念叨你，說他帶了那么多徒弟，就你最聰明，下雨不知道打傘，敲著木魚都能打瞌睡，塞塊糖就能哄著睡著……”

褚楚：“……”你莫不是對聰明有什么誤解，還有她什么時候算老和尚的徒弟了？

“他……現在身體怎么樣？”

小卯嘆了口氣，“一把老骨頭了，能怎么樣？你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在一處門前停下，打開門示意褚楚進去，說了一句略有深意的話，“去吧，他在等你。”

瞿奉也要跟進去，被小卯攔住了，他合手做了個佛手禮，“家師世緣已了，緣止于此，不再見生人！”

“沒事，你們在這里等我”，褚楚踏過門檻進去。

屋里充斥著禪香，褚楚聽到里間傳出幾聲咳嗽，然后是極其蒼老又沙啞的聲音，“小酉，來了。”

褚楚沒說話，去了里間，老和尚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重的被子。

他整個人干癟枯黃，老的不成樣子，白刷刷的胡子幾乎掩蓋了半張臉，但是通過整齊干凈的被子和屋子里清爽的味道，顯然有人在很好地照顧他。

褚楚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來，張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該叫他什么，一直就是和尚和尚的叫。

“來了”他已經老的睜不開眼了，但很明顯知道床前坐的人是誰，褚楚注意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動了，中指卷起跟大拇指相貼，是他常常做的手禮。

褚楚輕輕“嗯”了一聲，回握住他的手，頓時感覺他把什么東西貼在自己手心，冰冰涼很光滑。

“這是什么？”褚楚疑問。

他眼皮掙動了下，瞇成一條縫，也不知道是不否看見了自己，然后就聽他低低說著什么。

褚楚聽得不清楚，遂把耳朵湊近他嘴邊，聽見他說的是，“藏好了，你上面的都沒有。”

褚楚：“……”還以為他要說什么高深的禪語。

“老和尚，我這次為一個人而來……”

褚楚敦敦開口，正要道明來意，就被老和尚搖頭打斷，“我知道，小酉不必多說，一切隨緣，隨緣。”

褚楚不太懂他的意思，還要再追問，但是老和尚卻疲憊地搖搖頭，重新閉上眼睛，狀似不想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