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頭好痛！
五光十色的鏡面支離破碎，混沌中的陳舟只覺后腦勺劇痛無比，像是被人抽了一記平底鍋。
不對，是被針管強行刺入抽取了什么！難道是腦髓？
迷茫中，陳舟雙手撐地，想要站起，卻又被無形的壓力按倒在地。
他盡力睜開了眼，看見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凹凸曼片頭曲般的天空，多種顏色雜糅在一起，構成了混亂與怪異。
一座座矮小的山丘相互簇擁，像是群難兄難弟，光禿禿的只剩了崖壁。
它們踩在紫紅色的大地上，無聲地哭泣。
“這里……就是地獄？”
陳舟苦笑一聲，片刻后，他終于獲得了控制身體的權力。
隱隱中，他感覺四肢壓力倍增，呼吸也變得無比困難。
“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你是個活人。”
冷冷的聲音自腦海傳來，陳舟猛然回頭，卻空空如也。
“不用找了，你看不見我的。”
那聲音時男時女，語氣不悲不喜，仿佛沒有感情。
“我是本次試煉的引導員，將全程陪同你進行試煉，直到你成功或者死。”
“你可以稱我為……游靈12345。”
“好的引導員，謝謝引導員。”
沉寂，長久的沉寂。
“算了，你怎么叫都行，反正咱倆不會再見面。”
不同于黑無常的冷酷，亦或是炎蘿的不屑，這個游靈很有人情味兒。
就好像……憋了一肚子委屈。
“那么我該怎么做？”
陳舟躍躍欲試，艱難地抬起了腳，移動了兩厘米。
“你這樣是沒用的，活人在陰間行走，需要借助工具。”
隨著聲音落下，一根火把憑空出現。
陳舟微微一怔，火焰竟然是藍色的，而且沒有任何溫度。
不，當他稍稍接近后，感到了涼意。
“拿上它，這是你的憑證。”
果然和游靈所說一樣，待到陳舟握住火把時，壓力驟減。
只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初始形態的MC小人。
“請開始試煉準備。”
聽到提示，陳舟下意識想找安全帶。
“我的意思是……算了，直接起步吧。”
游靈嘆了口氣，就見陳舟踏上了漫無邊際的考試。
過了一會兒，在大體適應了環境后，陳舟再次提問。
“那個……引導員，我們就一直直行？”
“沒錯，這是試煉的一部分。”
“好吧。”陳舟搓了搓鼻尖，滿臉無奈，“這個部分的意義何在？”
和黑無常的反應不一樣，游靈并未打官腔，而是細心解釋。
“科學證明，一個人如果長期獨處、與世隔絕，會產生異常的行為、情感、心理問題，嚴重者甚至會有失眠、抑郁、自閉等癥狀。”
“試煉之所以設下這個環節，就是為了檢驗你的內心是否強大，能否忍受黑暗和寂寞。”
陳舟微微頷首：“聽起來還有點道理，只是……”
“你們鬼竟然還講科學！”
游靈頓了頓，漠然道：“炎蘿大人說過，要與時俱進、科教興府。”
嗯？怎么聽著那么耳熟……
陳舟皺了皺眉，表示認同：“你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咱倆嘮嘮嗑？”
見游靈沒有搭話，他又問了句。
“對了，你覺得黑無常人品怎么樣？”
“白無常QQ多少？實在不行微訊也行！”
“炎蘿也太年輕了吧！我看她連十歲都不到……”
就這樣，陳舟足足說了半個鐘頭，都不帶重樣的。
說到最后，游靈實在憋不住了，才出言制止。
“你再不閉嘴，我可要踩剎車了！”
“別別，教練我錯了！”
陳舟討了個沒趣，無奈地撇了撇嘴。
還以為能通過聊天解悶，看來這家伙也沒那么好騙。
行吧，反正還有時間，不信撬不開你的嘴。
這邊空間似乎永無止境，陳舟估算著走了兩小時，風景卻依舊那般。
荒山還是荒山，只有棵小樹在……
等等，哪來的樹？
陳舟仿佛發現了新大陸，蹭一下跳了過去。
打眼一瞧，那棵樹還不及他的腰，瘦小得像根豆芽。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就這么棵小樹，竟然長滿了果實。
“刺溜。”
陳舟不爭氣地咽下了口水。
“這是本次試煉你所有的口糧，我警告你，不要一次……”
話還沒說完，陳舟剛摸到果子的手忽然停住了：“你說什么？”
游靈沒搭理他，自顧自道：“樹名摩羅樹，果名摩羅果，一顆可抵三頓飯食，夠你吃了。”
聽了這話，陳舟低頭數了數，手里少說有十幾顆。
“所以……我他媽要在這待多久？”
就在陳舟欲哭無淚時，人間，東岳山上也迎來了一位稀客。
“普通票80，學生證40，軍人、兒童、70歲以上老人免費進山。”
“師弟，你看能否行個方便？”
“嗯？”說話的道士瞥了來人一眼，冷漠地重復了一遍。
“普通票80，學生證……”
“師弟，你睜大眼看清楚，我是你尤師哥啊！”
循聲望去，說話者衣衫襤褸，滿臉的苦大仇深，手里還端著個缽盆。
里面……放著幾個硬幣。
聽他的意思，似乎和賣票的道士還認識。
“普通票80，學……”
誰知人家根本不在乎，依舊我行我素地甩著拂塵。
不多時，遠處又來了一名中年婦女：“小伙子，你們這觀里有啥呀？供了哪座神啊？”
見生意上門，道士十分熱情：“大娘，俺們天書觀到處是風景，光神仙就有十幾位，包您滿意！”
”哎喲，這么厲害呢，靈不靈啊？”
“靈，絕對靈，前天有位先生到我們這燒香，回去就生了倆兒子。”
“啊？”
“他媳婦兒。”
中年婦女長舒一口氣，拍拍心口：“那就好，給我來一張。”
“好嘞。”道士笑嘻嘻收了錢，瞧也不瞧尤士曉一眼。
感受到濃濃的惡意，尤道士攥緊了拳頭，雙眼發紅。
我這老馬不識歸途，你這小人我必須鏟除！
等給婦女遞過去票后，不等尤士曉發作，耳邊就傳來了輕飄飄的一句。
“進去吧，徐師哥等你呢。”
“謝謝師弟！”
尤士曉鞠了個躬，拖著殘廢的右腿踽踽爬上山路。
不過他的笑容，十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