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協會這邊要面試,學生會也要面試,都在一個時間里,關景明抽不出身,也沒有去攝影協會那里看一眼。
盡管他知道陳云卷一定在那里,盡管他很想和她說話,但是心底那種倔強的自尊促使他冷靜,等著陳云卷來找他。
他的心不在焉自然落到郎月然的眼里,見面試也結束了,郎月然擔心地問:“你和云卷最近怎么樣?”
關景明勉強地笑笑,“沒事。”
郎月然嘆了一口氣,“要說云卷也有錯,她怎么就那么犟呢?”話音一轉,又說:“不過云卷只是這個脾氣而已,不是有意的。”
關景明看著安慰自己的郎月然,心神俱疲地說:“她就要別人哄著她,捧著她。”
話說出口,關景明不由得想到自己媽媽說的那句話——小姐的脾氣丫鬟的命,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卻牢牢地占據在他的腦海里面。
其實以前他們幾乎沒有吵過架,陳云卷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但一直都在遷就他。當然,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什么大矛盾。
后來郎月然攪和在他們兩個人之間,陳云卷就覺得不舒服,又加上關媽媽的惡言惡語,他們的關系就更加緊張。但凡關景明為她說一句話,她都不會那么傷心。
陳云卷爸爸不是很喜歡關景明,態度冷淡的很,所以陳云卷和他大吵一架,連生活費都不要。
我為你奮不顧身,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吝嗇?
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談談吧,陳云卷在面試結束的時候突然想到這一點。
此時已經八點多了,教學樓外面黑漆漆的,齊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陳云卷說話,“下個周六要一起吃飯,千萬別忘了。”
“嗯。”陳云卷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齊琛看到她興致不高,心中想問她和關景明的事情,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他聽學生會里的人說了一嘴,關景明和郎月然走的很近,甚至去學生會面試的新生都把他們當成情侶。只有這個傻花卷,一天天腦袋里面只想著掙錢。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筆,眼神瞄到站在后門的關景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他裝作沒看到。又走到陳云卷身邊,用手撥弄她的耳墜,“你......”
沒等他把話說出口,陳云卷往后一跳,和他拉開距離,順便瞪了他一眼,“你抽風嗎?是不是欠揍!”
齊琛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再看后門處,已經沒有關景明的影子。
關景明把手上的奶茶順手丟到垃圾桶里面,腦子里面都是郎月然對他說的話。
“陳云卷和齊琛關系很好。”
“陳云卷向齊琛借錢。”
“我也喜歡你,”郎月然這樣對關景明說,“我比她更喜歡你,就算我以后被人罵小三,我也要告訴你,我比陳云卷更喜歡你。”
關景明猝不及防,看著郎月然的眼睛,一下子慌了神,剛出口拒絕的話也啞火了。
郎月然滾眼淚,絲毫不費力,這不知道是她第幾次在關景明面前哭了。
“云卷有很多朋友,可我只有你。”
嘖嘖嘖,多么凄美。要是陳云卷能聽到她這一番話,說不定能給她鼓掌。不鼓掌不行啊,這就是影帝級別的,前一秒說自己是大大咧咧的女漢子,下一秒就梨花帶雨,訴說滿腔情意。
學什么金融,表演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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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陳云卷不知道。
第二天她就去找關景明,決心說說軟話,和他和好。到他的寢室樓下,打了很久他才接電話,等了很久他才從樓里走出來。
看到關景明的表情,陳云卷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還在生氣嗎?”過了半天,陳云卷干巴巴地擠出一句話。
關景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她:“你是不是向齊琛借錢了?”
陳云卷一愣,點頭。
“怎么回事?”
陳云卷只好把來龍去脈都和關景明說了。
關景明聽后,自嘲地說:“我是不是最后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是嗎?”關景明帶著幾分諷刺地說:“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陳云卷的怒火也壓不住了,“我不在意你?那你覺得郎月然對你怎么樣?你是傻子還是瞎子,你會看不出來她對你什么心思嗎?看破不說破,心安理得地享受而已。我爸爸對你冷淡了一點,你生氣,你媽媽那樣對我,我就不能生氣嗎?還是說,你關景明和我在一起是我高攀了,我就該忍受你媽媽惡劣的態度?”
“你能不能不要扯到別人身上,從以前就是,你總是看郎月然不順眼,她性子是直了一點,難道這也惹到你了嗎?她家里富裕,從小不了解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會說話,你是她室友,你就不能包容一下嗎?你想想沒生活費的時候,她還幫過你。”
“幫過我?”陳云卷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再看關景明,她只覺得自己心臟跳的厲害,自己的臉龐氣得發燙,“我包容她?憑什么?”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你應該更懂事,你以后要經歷的更多......”
陳云卷覺得胃部開始一陣一陣地抽痛,“關景明,現在我才發現,你的觀點還真是奇葩。窮人的孩子要懂事,富人的孩子可以任性,這就是你的想法?我告訴你,窮人家的孩子也是父母疼愛長大的,誰規定他們不能任性?”
“我不是這個意思,”關景明感到陳云卷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心底也有點懊惱。
陳云卷后退一步看他,面前的這個人已經和初次見的感覺不一樣了。
她時常會想,他以后穿上白大褂會是什么樣子,而現在,關景明的臉龐被另一個場景取代。
那個場景就是關媽媽那扭曲的臉龐。
“關景明,你是不是嫌我窮,給你丟臉了?”陳云卷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流。
這是陳云卷第一次在關景明面前哭,關景明的氣憤消失了,聲音也軟了半分,“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才不窮,”陳云卷一抹臉,把眼淚擦去,怒氣加上委屈,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了,口出惡言道:“郎月然她就是一個綠茶婊,不要臉!”
說完也不管關景明鐵青的臉色,揚長而去。
從這里回到寢室,幾乎要穿過半個學校,路上的學生很多,陳云卷忍住淚水,走得越來越快。走在寢室樓里面的走廊上,一個女生拿著麻辣燙急匆匆地走過去,撞了她一下,麻辣燙的湯水濺到她的手背上。
女孩子連忙道歉,陳云卷魂不守舍地走上樓梯,沒有回應她。
寢室里面傳出了郎月然的聲音,祝琰和唐疏雨都沒有說話,估計她在和別人打電話。
陳云卷站在門口,透過氣窗去看站在窗前的郎月然,她背著身子打電話,沒有看見陳云卷。
要是我揚起手臂打她耳光,會不會力度不夠?計算了自己和郎月然和自己的身高差距,陳云卷覺得一巴掌可能不夠。
郎月然笑的很開心,看在陳云卷的眼里,有點膩味。
打她做什么?平白臟了自己的手。
或許真的是我和關景明不合適吧,陳云卷頹廢地想。
推開門走進去,郎月然一看陳云卷走進來,連聲音都輕了許多,怎么看都有一點做賊心虛的意味在里面。
陳云卷沒理她,把手機扔到床上,手腳并用地爬上床。
“我們分手吧。”這幾個字靜靜躺在輸入框上,陳云卷看了很久,又一個一個刪掉了。
按了返回,關上手機。
睡一覺吧,一覺睡醒就什么事情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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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后,林盡染如愿以償地收到了短信,他也成功地變成了攝影協會里的一員,同時通知他參加聚餐。
反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也沒什么欣喜的感覺。翻了翻手機,還是給陳云卷發了一條短信。
嗯,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沒話找話說。
陳云卷回得很快,“恭喜。”
恭喜?林盡染盯著這兩個字,總覺得陳云卷心情不好的樣子。這時候夸耀一下自己的功勞才是正常的陳云卷啊。
他堅持不懈地騷擾陳云卷,“你周六去吃飯嗎?”
這個問題,陳云卷剛剛才回答一次,還是齊琛問的。
她撓了撓臉頰,怎么一個一個都問我去不去?我什么時候變成重要角色了?
說實話,她并不怎么想去。去的話,關景明和郎月然肯定會遇上的。她可不想看到郎月然裝模作樣的樣子。
不去的話,大概是說不過去的,怎么說自己也是副會長。
“我可能遲一點去。”陳云卷說。
等他們吃差不多再過去,陳云卷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放下手機,林盡染對著自己的衣柜出神。
“老大,你干嘛呢?”老三剛剛打完一場游戲,活動一下脖子,看到林盡染半天不動一下,好奇地問。
“你說,我現在買衣服,周六能不能到?”
誒?老三呆了一下。
“應該可以吧。”他不確定地說。
于是林盡染再次拿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