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無人看得清楚，那張躲在黑袍帽下的臉上，此刻是何等神情。

但聽得其笑聲顫動，為冰涼的空氣又添了一份寒意。

“年歲多了，見得自然也多，脫口而出罷了！”

“很多嗎？”吉老四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者沉了音色，緩緩道來：“你們可聽說過‘塞南六君子’？個個心高氣傲，自恃功夫了得，放言‘神擋殺神’，而后就成了六具連魔都瞧不上的祭天枯骨；

還有那‘嶺東奉天軍團’，來時多大一大伙人，生生將這里的街道全都占了去仍舊不夠住，只能在沙漠里搭了帳篷。那時這里熱鬧啊，夜夜燈火輝煌，人聲鼎沸，可惜不久后就恢復了死寂；

帝都的金羽衛又如何？天之驕子啊！最后還不是通通留在了這里……”

“當真來過那么多人？”祁老三問。

“當然不止！還有羽族的勇者，水癸族的海盜，甚至還來過幾個山靈族的敗類……”

“山靈？”風六驚道：“一向深居簡出的山靈？”

老者嘆了口氣，又似乎只是喘了口氣：“貪念這東西，不分種族，不分年齡，不分性別……結局，都是一樣的……”

吉老四擺著扇子，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數，他們的命數自該如此，老者無需悲嘆……”

“老者……哼！”黑袍老者冷笑道：

“還有個叫什么‘古肖道人’的小家伙，自稱天下第一大盜，還沒見到寶貝就嚇破了膽……”他對著吉老四的方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就死在你的腳下！”

扇風驟止，吉老四不過抬了一抬眼皮，風六卻已是嚇得跳了起來，一拍桌子，大罵道：“什么塞南六君子，嶺東天軍團……老子通通沒聽說過！還有那些金羽衛又算得什么東西？你這瘋老頭，怎么比我風六還要瘋！竟說些大渾話，嚇唬誰呢！我風六可不是嚇大的！……”

“哈哈哈哈……”老者大笑起來的聲調也不比低笑時高多少。

“那伙尸骨無存的家伙叫什么來著？哦對，隆空島十大惡人，個個兇神惡煞，比你還蠻橫！”

“糟老頭子你說什么哪！你信不信老子一刀下去……！”這次祁老三親自拽住了風六，與吉老四一道把他按在位子上。

只見那老者拄著獸頭杖站了起來，轉身離去，邊似自言自語道：“忠告若是有用，哪來那么多的冤魂！人性……人性啊！”

走廊盡頭，飄來悠遠的聲音：“詛咒，又要開始了……”

還在桌上的女娃娃倏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大，甚至踢翻了身后的長凳。

她沉著臉，壓下聲道：“來的路還記得吧，原路返回！除了這條路，哪里也別去。尤其……”

她欲言又止，轉身跟上了老者。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似有深意地挨個掃了一眼眾人，終究什么都沒說。

……

……

……

這里的屋子富裕得很，飯后，大家隨便擇了幾間便各自歇著了。

緋時隨意進了一間屋子，還未走到床邊，佑辛就跳了上去。

見狀，緋時轉身就走。

第二間屋子，佑辛不知何時跟了進來，又搶在緋時前面跳了上去。

“……”

第三間屋子，緋時踹開門，剛踏進去半只腳就立馬縮了回來，快速帶上門。

只聽“砰”地一聲，門板震了震，門后傳來佑辛的疼叫：

“哎喲我的鼻子！……”

第五間屋子，緋時推開門，試探地伸出半只腳，同時眼角時刻留意著身后人的狀態。

紅著鼻子的佑辛不為所動。

半空中的腳躊躇了片刻，踏了進去，兩三步后突然轉身，內力一提，躍出了屋子，帶上了門。

“砰——！”

“我的頭！……”

門外，緋時的嘴角勾起得意的角度。

最后一間屋子了，直到緋時躺下，佑辛才跳了上去。

“嘩——”一陣劍氣劃過，佑辛的脖頸上襲來熟悉的涼意。

佑辛嘟起嘴，可憐兮兮道：“沒有更多的屋子了呀……”

“去樓上。”

“不能擠擠嗎？”

“不能。”

“為什么？”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清雨劍移了移，離致命處又近了幾厘。

“……”

佑辛不甘心：“我鼻子疼，下不了床……”

“要我幫你么？”緋時勾起一腿，腳掌對準他的腰部，蓄勢待……踹。

“……”

佑辛委屈地爬下了床，一步三回頭，磨磨唧唧地挪出了屋子，不情愿地上了樓。

由于緋時的堅持，佑辛只能自己一個人住一間屋子——知今鳥匯報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