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達到了,林賀便也記起自己百忙之中專程跑來燕城長途車站的事情,為了接景蒔回家,畢竟家里都在等著,還有一件大事著急著要等著景蒔回去‘點頭’呢。
景蒔聽言,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確實是燕城的計程車交班時間,想著景老爺子應該抱著紅中在門口等著自己,便心軟了,想了想。還是拉開了林賀的白色路虎,坐到了副駕駛上。
“開車,我要先回景園!”
“你把安全帶先系好!”
“我要回景園!”語氣更重,“外公在等我吃飯。”
林賀本想載著景蒔先回林家大宅的,但見景蒔面色好容易才緩和,便也沒再說別的。先讓她回去看看景老爺子也好,想必老爺子巴巴的在等她回去吃飯呢。
十分鐘后,景蒔看了中控顯示屏上的視角,十一點五十,離十二點整還有十分鐘。松了一口氣,還好,來得及。來得及從紅中嘴里搶下桂花魚。
拉開車門,用力一關。沒有一句道別,沒有一句感謝。
“白眼狼!”
林賀撇撇嘴,嘟囔著。然后擺動方向盤退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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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景蒔推開門,首先看到是窩在玄關處,正美滋滋的吃著魚頭、魚尾的橘貓紅中。
景蒔開心得蹲下摸摸紅中的頭,和它打著招呼:“你好呀,紅中。”
此時的紅中心里眼里只有美味的午餐,感受到了景蒔的愛撫后,頭都懶得抬,只淡淡地“喵”了一聲。
“沒良心的。”
景蒔見景紅中這只小胖貓不待見自己,便也沒繼續和它玩,由著它去安享美餐。
聽到紅中毫無感情的招呼聲,耳朵聽力極佳的景老爺子,拄著手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玄關處,‘迎接’景蒔。
“你還有臉說紅中。你也不看看自己多久才回來一趟,紅中還能認識你嗎?”
“就是就是。老太爺說的對,每次都是我去看你的,我媽都懷疑我在龍城‘養小白臉’了,景蒔,你快去和我媽澄清一下,還我清白!”
楚再謹在景家的地位比景蒔還高,來去自如的,也多虧了她,在景蒔不在家的時候,常常來陪伴老人家。
也只有楚再謹才叫得景老爺子叫老太爺。若是旁人,他定要嚴肅的批評著不懂禮數,再好好‘糾正一番’;只對楚再謹,景老爺子只是笑瞇瞇的說:“咱們兩家本是世交,不算親戚,輩分都是虛禮,不拘叫什么,你若喜歡跟著蒔兒叫爺爺,或者隨著輩分叫太爺爺都行。”
按輩分景蒔的確是長了楚再謹一輩,兩人的父母又貫徹著晚婚晚孕,優生優育,也碰巧的,兩人差了輩分卻也同年。
景家中人丁稀薄,幾代單傳排到景蒔,是景家這代的獨苗兒。楚再謹不一樣,楚老太生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再謹是楚家二房的長女,下頭還有個小六歲的弟弟,正值青春期。
“行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一路上累的夠嗆,一回來你們只顧數落我。”
景蒔心里了然,景家還是老爺子最大,接著是外婆,接著是紅中,接著是楚再謹,接著是文姨,接著是老爺子收藏的字畫,接著是......數了好多位,才敢把她也才敢把自己往上擺。
反正,最后才是自己唄。
景蒔換好拖鞋,把行李提進房間,出來一看人都坐在飯桌前,準備開動,趕忙坐下。
“老爺今天趕早去買的新鮮魚,小蒔兒快點坐下嘗嘗。嘗嘗文姨的手藝是否退步了。”文姨親切地給景蒔盛湯,景蒔接過湯碗,心暖不已。
“好香,文姨的手藝自然是那么好的。”
文姨是景蒔外婆的同鄉小姐妹,丈夫孩子都在戰亂時候離散了。后來,文姨改嫁過一次,那男人脾氣暴烈,一有不順心便打文姨,文姨受不住了,投奔了景家。
恰逢景蒔出生,景老夫人便請了文阿姨留下來照顧景蒔。文姨在景家這一呆下來,便快二十五年,早已把景家當做自己的家了,把景蒔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
文姨笑了笑,催促著景蒔:“快坐下,飲口湯先,石斛燉的排骨,不油膩的。”
白瓷魚盤中只剩魚身的清蒸桂花正安靜地躺在她正前方,被分去了頭尾,賞了給紅中。
旁邊還有清炒胡蘿卜絲、肉釀豆腐、清蒸肉丸子、黃金蛋餃、清蒸桂花魚還有一鍋愛心石斛排骨湯。樣樣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看著令人垂涎。
景蒔夾起面前的胡蘿卜絲,嘗了一口,稱贊道:“文姨做的菜還是那樣合口味。”
“哼...合口味也不知道多回家里來。外頭的外賣多不干凈,還是住家菜好。”
景老爺子咽下一口石斛排骨湯,手勢稍重的摔下筷子,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景蒔自小挑食的厲害,大了還好些,但也不一直不愛吃主食,口味清淡,不喜重油、重鹽的。日常吃些蔬菜、幾片肉菜,有湯喝湯、沒湯飲水便是。
畢竟離家在外,更加不講究了,吃東西只是為了生存,不是生活。
“你明年才算畢業是嗎?到時候叫我去觀禮呀!我叫我媽一起去,載上老太爺。”楚再謹邊說,邊往嘴里塞一塊嫩滑的蛋餃。她確實比景蒔對老人家還要上心,幾乎都要到了晨昏定省的程度了。
“是啊。到時和你們說。”景蒔咽下一口仔排,囫圇地回答著。
邊吃邊聊的餐桌,楚再謹時不時說些趣聞,逗的景老爺子和文姨都開懷大笑,場面很歡樂。景蒔吃東西的時候一般很專注,沒事不回話也不會去關注別人說話,他們的歡笑聲傳入景蒔的耳中,她心中亦覺有些暖意。
喝完最后一口湯,也沒忙著離席,靜坐著,手肘支在餐桌上,臉貼著手背,笑意盎然地看著他們嬉笑說話。
餐后,景老爺習慣去泡茶,楚再謹殷勤地在旁端茶遞水。景蒔本想幫忙收拾碗筷,可文姨說她早起趕路辛苦,讓她去歇會。這下,景蒔確實感覺有些倦意,回到自己房間,看了看手機屏幕,有信息。
“今晚6點我來景園接你。”
是林賀發來的短信。
景蒔沒回復他,返回手機主界面看了看時間,現在是13:30。雖然滿是不情愿,但也不能不去。轉念又,時間還來得及,還能再睡一會,她便默默走回房,翻身滾進被子里,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期間做了個夢,夢見那個存放在記憶相冊里,不敢隨意翻看的身影。他還是和當年那樣,意氣風發,白藍條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演繹出別樣的風情。
“你還好嗎?那么多年了,你...過得好嗎?”她問。
夢中的少年默然不語,淺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