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真有意思！”張睿峰說，“起變化了喲，楚晶，你來看。”楚晶就當真走到張睿峰旁邊，看著操作臺前的屏幕，“數(shù)據(jù)波動太大了……”她提出建議，“自動感應(yīng)狀態(tài)比較好。”

“很有道理。”張睿峰說，就在鍵盤上敲打幾下，耿太龍發(fā)現(xiàn)椅子發(fā)出光線的明亮度提高，色調(diào)也變得更冷，不禁感到好奇，開口問道，“椅子是什么情況？”

“它在根據(jù)你身體的活躍程度調(diào)節(jié)探測的靈敏度。”

“那我的身體變得更活躍了？”

“你的肌肉纖維開始變粗，血壓升高了一些，血液攜氧能力也改變了。”張睿峰告訴他，又說，“你專心點，數(shù)值在下降。”

耿太龍不語，繼續(xù)用力，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注意力就是不太容易集中起來，“呃……認真一點……集中……我需要憤怒……為什么還不轉(zhuǎn)換？等下，肚子好像有點疼……”

“身體活躍的程度越來越低了呢！”張睿峰叫道，“喂，你在搞啥？”

“不要吵……我正在想辦法……”耿太龍說，又努力一番，還是沒有感覺，老實說他覺得呆在這個房間里坐在這個椅子上對著教授兩口子他一輩子也不會來感覺。

“沒辦法變身了。”耿太龍沮喪地宣布，“我好像失去這個能力了。”心想，“難不成是輸在張宏烈手里之后，金剛就不敢出現(xiàn)了？以后還會不會出現(xiàn)？”

“胡扯。”張睿峰說，“耿太龍，抓緊時間，快點變身。”

“真的變不了。”耿太龍說，“我已經(jīng)盡力了。”

“不，你沒有。”張睿峰說，“要不要我們幫幫你？”

耿太龍說，“這倒是可以，你們拿個東西敲我?guī)紫拢野l(fā)起怒來，說不定就能變身了。”

“你確定嗎？”楚晶沒好氣地問，“打疼了不要哭喲。”

“不哭，不哭。”耿太龍說，“不過你最好是先把我捆起來或者銬起來再敲，變身以后我會很暴躁，說不定要還手。”

“何至于此呢！”張睿峰苦笑，露出有點躊躇的表情，“我?guī)湍阕鲎鲂睦磔o導？”

“有用嗎？”

“對有的改造人有用。”

“那就來吧。”

“你深呼吸。”

“深呼吸了。”

“憋住一口氣，心中存想形態(tài)轉(zhuǎn)換以后的模樣。”

“嗯哼……”耿太龍照做。

“心靜下來了是不是？現(xiàn)在你把注意力放到眉間，感覺到微微發(fā)脹沒有？”

“松果體那里是不是？”

“是的，有沒有麻癢感？”

“有一點。”耿太龍答道，“麻癢和發(fā)脹，唔，很明顯的感覺……”

“專注于它的時候，感覺是不是越來越強烈？”

耿太龍嘆道，“好像還真是……”

“現(xiàn)在開始不要說話，調(diào)用全部意識和感知去尋找松果體里的異狀，這會花點時間，但是你要堅持下去。”

耿太龍問，“睜眼還是閉眼？我這樣算不算是開了個天眼？”

“不要說話，專注。”張睿峰強調(diào)。

耿太龍想，“不要說話……調(diào)用全部意識和感知去尋找……”他姑且依言而行，收攏意識的觸須，仔細探查自己體內(nèi)的反應(yīng)。

片刻之后，心中忽然一動，他感應(yīng)到身體內(nèi)部的躁動，有東西……那熟悉的感覺……正在崛起……

“睿峰。”楚晶說。

張睿峰嗯了一聲，問耿太龍，“有感覺了嗎？”

“是的……”耿太龍低聲說，心里有點服氣，這個張教授真的有兩把刷子。

“繼續(xù)，集中注意力。”

耿太龍不答，生怕因為分心而讓那感覺溜走……

這里！紅點！

陡然間，他再次看到那兩顆紅點，它們就在那里，濃厚的深邃的黑暗中，微微散發(fā)著帶有溫度的紅光，幾乎就像是在跟他對視。

“來吧寶貝兒。”耿太龍想，更加專注地凝視紅點，心想，“下午的事我不怪你，被暗算了輸給張宏烈也不算很丟臉，我原諒你。”

紅點終于與他的瞳孔重合，并且在那一瞬間散開成為紅霧。這次在沒有外力威脅和憤怒情緒的情況下變身，他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紅霧帶著溫度帶著微微的血腥氣在體內(nèi)散播的過程，所到之處，精神倍增，巨力充沛。

耿太龍低低呻吟一聲，垂頭望著自己那粗壯的覆蓋黑毛的身軀和四肢，幾片原本貼在他身上的電極松脫，電線沒有生氣地垂下，那些用金屬小夾子固定在他身上的電線則還算穩(wěn)固。“這就是了。”耿太龍粗聲粗氣地說，伸手觸碰自己毛茸茸的臉頰，“快幫我拍個照微信發(fā)給我，我要拿自己毛臉的樣子做微信頭像。”

“看這個……”耿太龍聽到楚晶小聲說，“了不起。”

耿太龍開口問她，“什么了不起。”

“她說你很強壯。”張睿峰告訴耿太龍，他稍稍提高聲音，“耿太龍，你感覺如何？”

“非常好。”耿太龍不甚確定地說，他還在體察自己感知自己，的確是非常好，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現(xiàn)在處于力量和敏捷的完美結(jié)合狀態(tài)下，既力大無窮又靈敏柔軟，精力四溢并且感官敏銳，與此同時他的情緒也保持著平靜，跟前幾次變身時總是伴隨著激烈的情緒大不相同。可能是太平靜了，所以他反而有點不知所措，耿太龍的目光漫無目的地掠過天花板，“就是有點怪……空虛感，不真實感……你能不能聽懂我在說什么？”

“能，空虛和不真實感只是虛假的反饋而已，大腦和身體沒能完全對接而產(chǎn)生的反饋。”

“什么？”

“你的大腦習慣了你原來的身體，變身以后就會產(chǎn)生不適應(yīng)感，改造人身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噢。”耿太龍答應(yīng)一聲，只聽張睿峰又問，“你的情緒有沒有異樣？比如說，暴躁？膽怯？憤怒？或者任何情緒？”

“好像沒有……”耿太龍說，想了想，“但是我也不確定。”

“嗯，不確定是正常的。現(xiàn)在我讓楚晶再次采集你身上的樣本可以嗎？抽一點血，剪一點毛發(fā)和指甲，再提取一點皮膚組織。”

“可以。”耿太龍說，心想就是剛才那些程序嘛。

楚晶立刻端著托盤過來，重復了抽血剪指甲毛發(fā)刮取皮膚那一套流程，但是耿太龍知道她有點緊張，她的汗味變重了，呼吸變粗了，撲克臉更加僵硬了，動作也顯得緊繃和慌亂……耿太龍心頭涌上怒意，并且立刻意識到了，他悄悄命令自己，“放松，不要生氣，你嚇到她了。”

張睿峰叫道，“耿太龍，我們的測試快要做完了，你感覺如何？能不能繼續(xù)下去？”

“還可以。”耿太龍說，確實是還可以，不過由于他從來沒有這么平靜地變身，體驗似乎有點怪怪的，“這就做完了嗎？”

“最重要的部分已經(jīng)達成了，樣本和數(shù)據(jù)都收集到了。”張睿峰向耿太龍微笑，“非常成功的測試，謝謝你的配合。”

“那就好，我不能維持這樣太久。”

“不能維持變身狀態(tài)太久？為什么？”

耿太龍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的變身好像不太穩(wěn)定，當怒氣消退，或者受到挫折，或者注意力轉(zhuǎn)移的時候，我就會變回人形。”

“每個人在情緒起伏劇烈的情況下，身體系統(tǒng)都會自動調(diào)整狀態(tài)以對應(yīng)刺激，比如憤怒的時候大口呼吸是為了攝入更多氧氣為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戰(zhàn)斗做準備；戰(zhàn)斗的時候則分泌腎上腺素忽略疼痛提高專注程度……”張睿峰瞇著眼說，“但你的情緒和壓力竟然會成為轉(zhuǎn)換狀態(tài)的觸發(fā)條件，真有意思。”

耿太龍說，“不過這次變身跟以前幾次不一樣，我感覺更冷靜，思考起來也更輕松……好吧前幾次變身以后基本沒有思考能力，每次都怒火中燒滿腦子想著戰(zhàn)斗干架，臨時變成一個暴躁嗜血的野獸。”

“侵入反應(yīng)嗎？”張睿峰沉吟道，楚晶一臉凝重地點頭。

“什么反應(yīng)？”

“等下再說。”張睿峰說，“耿太龍，你先不要急著變回來，我們順其自然，看看在平穩(wěn)的情緒下維持變身狀態(tài)會發(fā)生什么事。”

“順其自然。”耿太龍想，就老實坐著暫時不說話。但坐在他的王座上卻一點也不順其自然，這東西太硬了，太涼了，燈光也太刺眼了。

穿條內(nèi)褲暴露在那兩個家伙的面前也讓耿太龍覺得有點不妥，心想你們不會是想偷拍老子的裸Z放到B站上吧？話說回來這椅子到底有沒有輻射？這個張教授是煞筆吧把老子安排在這么坑的椅子上？那個楚晶擺張撲克臉是給誰看的？這兩個家伙憑什么在這里安排什么鬼測試？還有侵入反應(yīng)又是什么鬼？

張睿峰卻不打算放過耿太龍任他坐在那里思考人生，而是開始提問，“你以前最長的一次變身持續(xù)了多久？”

“五六分鐘？”耿太龍態(tài)度生硬地回答，心想，“我受夠了！要不要叫停測試離開這里？！”

張教授卻似乎沒有注意到耿太龍已經(jīng)越來越不耐煩，還在提出新的要求，“耿太龍，你愿意站起來活動一下嗎？我想看看你在金剛形態(tài)下的運動表現(xiàn)。”

耿太龍瞪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勉強壓抑著怒氣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