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看到在旁看的著急鄭五官,對她使了個眼色,同時用口語對她講:“去找陛下!”
鄭五官立馬明白我的意思,立馬跑去找李長機。
眼看著皇后的人就要懲罰李靜姝,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皇后的人,跑到李靜姝身旁護著她,沖皇后道:“皇后殿下今日發怒不過是因為我一人,卻連累了我阿姊?請問她可有犯什么宮規?又有哪條宮規規定,妹妹犯錯需要姊姊跟著受罰!皇后這樣的連坐的懲罰方式,不怕傳到陛下耳朵里,讓陛下難過嗎!”
皇后知我說的有理,現如今的李長機最恨的就是后宮刑罰,她懲罰我確實是應該,但李靜姝柔順溫婉,她沒有懲罰她的理由。
于是冷笑一聲:“好,那便讓她看著你受罰!”
在這過程中,后宮眾人也都聽說了這件事,紛紛打探著情況,看看最后到底會如何收場。
李靜姝哭著被人拉開,摁倒在一旁,不停地向皇后求情,看著她的模樣,皇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是,李良人先前受過重傷,不適合用太過嚴厲的懲罰。”不然我出了事,李長機也是要她給個交代的!
李靜姝剛以為皇后準備放過我,又聽她道:“那便用掌嘴之刑吧。”
不比身上的刑罰輕,更是打掉我的尊嚴!
李靜姝在旁痛哭不已卻又無能為力,而我,則是被皇后的人摁倒跪于地上,處以掌嘴之刑,我看著那厚重的木板,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我不禁頭皮發麻渾身發涼,一個板子落到我的臉上瞬間麻了我半張臉,還沒等恢復,另一邊刺痛感隨之而來又麻了半張臉,就這樣一下,兩下,三下……我感受到我的嘴角已經有了濃重的血腥味,兩邊的臉頰就像無力搖擺的皮球任人擺布,連頭都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不過沒關系,從我答應幫長機兄的那天開始,我就早知道有這么一天,不是嗎?
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長機兄的身影,每一下刑罰似乎都有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刑罰結束,我被罰跪在椒房殿門口的石子路上,不到晚上不能起來,我現在痛的渾身無力,無論是頭部還是膝蓋,但稍微跪的不對就會被皇后身邊的人粗暴的矯正過來,我感覺十分痛苦,只好看向皇后,她只睥睨了我一眼,眼神告訴我四個字:自作自受。
我就在那跪著,忍著所有的痛保持最端正的身姿,時間越久,我臉上的麻意漸漸褪去,痛意像藤蔓一樣瘋狂的滋生,侵襲了我的所有大腦,膝蓋下的石子更是源源不斷的折磨我,我哪怕挪動一點都痛的不行,終于在我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李長機親自到椒房殿,把受了刑罰的我接了出來。
他抱著我,冷聲告訴皇后:“李良人的所有一切都是我默許的!若有不妥,我自會教導!”
我那時看到他,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木頭,除了緊緊地抱住他,什么都不想。
皇后自是不會退讓:“陛下,妾身身為后宮之主,連一個良人都不能管教了嗎!那妾身日后,要如何讓后宮眾人信服?”
李長機并未理她,只是看著我的傷口憐惜道:“我以后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
我知曉他對我好,但皇后的勢力我向來聽說過,她的父親是當朝丞相,朝野內外大部分官員都是她家的黨羽,所以在李長機還是太子時,她便是太子妃,入宮直接成皇后,無人敢動其分毫,李長機如今要握權,就決不能為了我這樣和她撕破臉面。
我掙扎著從他懷中起來跪下,“皇后娘娘,我知錯了,日后必然謹記教誨。”
然而皇后也不想理我,只是追著李長機問:“陛下,難道就這樣……”“皇后!”李長機冷語打斷了她:“李良人已受罰認錯你還要怎樣?我原本以為你溫婉賢良,卻不想也會這樣的手段來折磨人,這次便罷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今夜,我獨居未央宮。”
今日十五,十五月圓之夜,應是帝后同居的日子,而李長機獨居未央宮,可想這次對皇后的警告到了什么地步。
皇后原本就著禮法心中憤憤難平,準備再說什么,可是看到李長機那冷臉之時,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了……
我的傷不算輕,畢竟宮廷中的刑罰從來都不是用來搞笑的。
我靠在李長機的懷里,感受著他的急切他的心疼,明明臉上那么痛,卻只覺得他身上的香味似乎融進了我的呼吸里,一切似乎都沒那么在意了。
然而我還是不爭氣的痛的暈了過去,那一瞬間我聽到了李長機的呼喊,這是我來這個世界第一個,除卻我本來李婉清身份,如此在乎我的人。
我醒來的時候,長機兄處理急報不在,大殿里有許多人,后宮但凡有點名分的人都來了,她們知道這一場,我勝了,有著李長機的庇佑,任何想對我動手的人都動不了我,即便是皇后。
我依舊發揮我臨機應變的能力,回復了她們的關心,然后李靜姝趕緊打發走了她們,她不想看到她們對我不帶真心的關心。
她細細的替我換好了臉上的藥,眼睛都還是紅腫的:“婉清,你先休息,我去熬藥。”
我微微點頭,到了中午用膳時,我發現李靜姝不在,我問薇語:“我阿姊呢?”
“良人不知,七子已哭了許久了……”
我連忙下床去找她,她坐在屋外桌子上獨自哭泣,“阿姊,我沒事,你不要哭……”
她看見我下了床,趕緊把我扶進去到床上,眼里的淚水更加洶涌:“清妹,姊姊無用……”
“阿姊,皇后之威遍壓后宮,這不是你能阻止的……幸好今日是我不是你,不然你這柔弱的身子骨哪里受的住?”
“清妹,這時你還關心我,明明痛的人是你……進宮前大人曾囑咐我,你自病后身體便不如以前,要好好的照顧你,可無論是清涼殿之罰還是這次,我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妹,都是姊姊無用……”
我抱住她,“阿姊,這不是你的錯……”說來這后宮中,真正關心愛護我的,也只有李婉清的親生姊姊,李靜姝了,現在她是我的姊姊了。
李婉清,我會像你一樣去愛護好你的姊姊,只要我在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下午李靜姝幫我敷了藥后,我漸漸地睡了過去,直到晚上模模糊糊地醒來,看見長機兄竟坐在床前,神色憂傷,不止在想什么。
“長機兄,你來了。”
他聽見我的聲音立馬回了神,將準備坐起來的我扶起來,“小心,臉上和膝蓋還痛不痛?”
我搖搖頭,“喝了藥,也用了外敷,好很多了,不疼了。”
他輕輕觸碰我的臉,我感覺的到他手指在發抖,生怕弄疼我,“一定很疼……怎么會不疼……”
我握住他的手:“不疼了,長機兄。”
他抱住我,讓我伏在他的肩頭,語氣里不覺哽咽:“我幼時,母后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子,除了各大宴會,一年見不到父皇一面,她的位分又不是很高,只是七子,那時后宮中人勢利無比,我母后天性柔弱,受了許多欺負,這樣的宮刑至少受了幾十次……每次我求著那些高位妃子,讓她們放過我母后,可是她們只會變本加厲的去折磨她,我去求父皇,父皇也坐視不理,我只能被人拉著在旁邊看著哭,然后每次母后也是告訴我說不疼……怎么會不疼!所以登基之時,便已下旨后宮中再也不許任何勢利情況出現,也給予了皇后足夠的尊重和權利讓她好好管理后宮。可是我沒想到,她會對你用刑……婉清,很疼,對不對?”
我聽的難受,長機兄的幼年心靈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不疼,長機兄只要有你在,就不疼……”
他緊緊地抱住我,生怕我突然消失不見,我也緊緊地依偎在他身上,只覺得,只要和他在一起便什么都好,只想去愛他,陪著他……
后宮發生的這件事,很快傳到了前朝,皇后懲罰妃子,被皇帝攔下,甚至因此在月圓之夜不去椒房殿與皇后同房,這是對皇后權威的莫大恥辱!
早朝時當即有人參奏此事,卻不想李長機更是因此遷怒不少官員,以頂撞天子之名將為皇后說理之人全部下獄,朝野震驚,第一次看到天子之怒!竟然還只是為了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