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篇】

藍橋煙浪，故人千里，夢也無由做

——————

就翠山很是熱鬧。

一只百靈鳥怪坐在樹杈上嘰嘰喳喳，周圍一群抱著杯盞的小怪圍繞著，聽他講自己的故事：

“說時遲那時快，一見到黃金玉，我就趕緊勾住了她，沒想到那玉太重了，直拉的我往下墜。要不是我修行還可以，恐怕就見不到諸位了。”

那百靈鳥怪雖說著人話，有著人的身體，可仍是一張鳥臉，故此，只能聽見這鳥怪語氣甚是得意自滿，可著實瞧不出他臉上的樣子。

“那，那你那時，可曾聽見，人類嬰兒的聲音，我可聽說……”蛤蟆怪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百靈鳥怪打斷了。

“當然！”百靈鳥怪不允許其他人參與自己的演講，他激動起來，在樹杈上筆直地站著，矮小的身子一晃神看去倒像是腓腓。

他激動地一邊跺腳一邊高聲道：“那聲音，可不與尋常的人類小孩一樣，比之更尖銳，更……”話沒說完，就聽見“咔嚓”一聲，樹杈斷了，百靈鳥怪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他周圍的小怪一邊尖叫著散去，一邊譏笑著：“你完了，賠吧！你完了！”

百靈鳥怪“嘰咕嘰咕”地叫著，摸著自己的屁股，還抓起身邊的泥土向周圍的小怪扔去，道：“怪你們，都怪你們!非得逼我講！”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一身黃衣的腓腓朝自己沖了過來。

“你個臭鳥怪，小爺這就把你剁了下酒吃。”腓腓邊說著，邊沖了過來，周圍一群小怪叫好。

那百靈鳥怪倒是反應很快，待腓腓來之前，就變回原形，掙扎著飛到空中，單腳站立在桃樹頂處，對著腓腓道：“腓爺，小的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念在我冒著生命危險從鉤吾山上取回黃金玉的功勞，給小的一個機會吧。”說完，再次“嘰咕嘰咕”地叫了兩聲。

腓腓還未回答他，一陣白光刷的在眾小怪面前閃過。

待煙霧散去，一位身姿挺拔但面若冰霜的俊朗少年出現在大家面前。

眾小怪皆暗自嗟嘆。

腓腓愣在原地，竟忘記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只是僵硬地愣在原地。那男子經過他的時候，聲音冷冽低沉：“腓腓，鎏術在何處？”

“洞里呢，老頭喝大了。”

“多謝。”撂下輕飄飄一句話，男子迅速轉身離去。

半響，那樹尖上的百靈鳥怪打破了這沉默，高聲道：“世間竟有這樣的人物！這是哪里來的神仙，小怪竟沒見過！”那語氣，顯然是忘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這是少主新收的護衛，名……”有怪回應他道，然而，這新護衛的名字，卻怎么也記不起來。

“腓腓大爺，這新護衛叫甚名誰，來自何處呀？”眼波流轉的藍蝶小怪含情脈脈、輕聲細語地對腓腓道。

“小姤。來歷不知。”腓腓的聲音不大，他正在思考。

小怪們聽不清楚腓腓的話，但也就著嘰嘰喳喳地胡說起來。

年歲久的，說自己千百年前曾見過小姤，那是僅僅一面之緣就讓自己魂牽夢縈；來自四海的，便說那小姤是東海龍王三太子，自己曾吃過他的百日宴；愛做夢的，說小姤是歸墟海眼里出來的上古神獸……總之，無奇不有，一個一個都在用力證明自己的見多識廣。

而腓腓還在沉思。

他有些不理解，為何一同出門的燭藍與腓腓，此刻只有腓腓歸來；若說燭藍出事，小姤的樣子又實在看不出一點著急……千種思緒在他腦海里交織，終于，腓腓反應過來，他一拍大腿，道一聲“跑啊”，就瞬間沒了身影。

可其他小怪并不知腓腓想到了什么，仍對小姤身世進行猜測活動的他們樂此不疲，沒什么閑心去追蹤早已看過千次萬遍的腓腓。

那百靈鳥怪因著自己在高處，倒是對腓腓瞬間消失的身影有些好奇，對著底下的一眾小怪道：“你們說腓腓大爺是去做什么……”話還沒說完，眾小怪就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砸落在地。

那百靈鳥怪疼得閉著眼睛，他揉揉自己的屁股，喊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沒看見小爺我嘛！”

百靈鳥怪的話剛說完，在他睜開眼睛想要追討那人時，看到了燭藍近距離觀察自己的臉。

“媽耶！嘰咕嘰咕！”瞧著燭藍額前若隱若現的燭花印。百靈鳥怪嚇得兩股顫顫，瑟瑟發抖。

那是燭九少主！自己剛剛竟然在罵她！這時候，又想起剛剛被自己搞壞的樹杈，百靈鳥怪絕望地在心中暗罵，完了，這次自己絕對完蛋了。這么想著，他直接昏了過去。

腓腓猜測的很對，燭藍與小姤分開回來，絕對是發生了口角。

此刻，燭藍的心情并不好，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要追上小姤，影蛇將要落地之時，偏偏卻碰到一物。

所以，強忍著火氣的燭藍，想著要仔細瞧瞧是什么影響了她本應完美的著落。沒想到，竟是一只受到驚嚇直接暈了過去的百靈鳥怪。

“膽子真夠小的。”燭藍小聲地評價道，可在眾怪皆安靜如木頭的前庭里，就十分清楚了。聽到燭藍的評價，其他小怪更是把腦袋縮了起來，生怕燭藍一個不滿意，在踹走百靈鳥怪之時，也連帶著把自己也給踢出去。

而對于燭藍來說，那些小怪們的反應貌似是因為自己的話；看著小怪們瑟瑟發抖的樣子，再加上剛剛對他人的評價被當眾聽到且明顯有了誤解，這讓她頗有些頭疼。

“他呢？”看著一眾小怪們驚恐的樣子，燭藍嘗試著轉變話題。

一蛤蟆來怪戰戰兢兢地上前接了燭藍的話頭：“腓腓腓腓腓腓……”

見他似乎要“腓”個沒完，燭藍沒好氣地打斷：“‘腓’什么？

她的聲音很是生硬，嚇得那蛤蟆老怪迅速道：“腓腓大爺他剛剛……”

沒等他說完，燭藍就打斷了他：“我說的另外一個。”

“啊哈？”蛤蟆老怪很是詫異，他實在不知燭藍指的是是哪一個。于是，他用渴望甚至帶些絕望的眼神望向身邊，想著或許會有奇跡出現，可換來的，是四周小怪們一個個如縮頭烏龜般的沉默。

“另一個，長得很不錯的少年。”燭藍道。

“哦，哦，那個少年！往后庭去了，說是要找鎏術大爺。”話剛落地，燭藍的身影就瞬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