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了。”云濤忽然站起來,他的臉色有些慌張。
“濤兒,你……”
“我去休息會兒。”
云濤竟然一反常態地打斷了云藏的話,云藏有些呆愣地看著那個迅速離去的背影。
“他,大概是累了。”
也不知是在向誰說,云藏的眼里有一絲失望劃過。
“嗯,我們也好了。”
燭藍、小姤也忽然離開。
只剩下云濤還留在桌前,她眼里盡是疑惑。
“難道,今晚的飯菜不合他們的口味嗎……”
一回到屋里,燭藍就立刻把房門關上。
“瑤兒,不對,是長風,早就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云濤怎么會說昨日才把它殺死?”
她神色緊張,壓低的聲音里有難以抑制的興奮。
“他干嘛要欺騙云藏,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小姤,你覺得這是怎么一回事!”
燭藍越說越激動,最后,竟然直接干脆地抓住了小姤的胳膊,搖來搖去。
小姤臉上紅的發燙,他別過頭去,隨口回答:
“許是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緣由吧。”
“我看未必。”
燭藍松開手,全然沒有注意到小姤眼中流露的一絲失望。
“依我看,多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燭藍不知不覺說完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鎏術上身了。
看著燭藍故作老成的樣子,小姤微微搖頭:“你開心就好。”
云府。
“姑娘,老爺回來了。”
云藏正在云濤的房間里,為正在酣睡的他打著蚊蠅。
聞次,云藏有些激動。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扇子,躡手躡腳地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可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榻上的云濤忽然睜開了眼。
他的瞳孔血紅,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把扇子,似是若有所思。
云璧一邊踱著步子,一邊與家里的護院說話。
“老爺,姑娘這幾天,還是老樣子,安穩地很。”
“嗯。”
“只不過,只不過……”護院忽然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怎么說,燭藍兩人的事情。
“慢慢講。”
云璧的聲音威嚴又帶著一股兒親近,護院得到鼓勵,立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統統說了出來。
“呵,”云璧輕笑一聲,“這么說,姑娘是真的把那兩人當成仙人了?”
“是。可那個女子張口閉口就是好處,我看未必有真能耐。”
“嗯,應該是粗懂些皮毛,成不了什么氣候。”
云璧微微點頭,表示認可,他想到那位云藏看中的“姑爺”,又問道:
“那位公子他怎么樣?”
“那位公子長得很好,十里八鄉都不一定能出這么一個人才。可就是,不大愛說話,也沒大有什么表情,木訥的很。姑娘本就賢惠不愛多話,恐怕真的嫁過去……”
“無妨。云藏也就是說說而已,她不會真的嫁。”
“只是,老爺,那兩個人該怎么處置?就怕兩人多生事端,毀了姑娘的聲譽。”
“我云璧的女兒,誰敢小瞧?就讓云藏陪他們玩玩,大不了多扔點錢財罷了。”
“是。”護院應聲,他在心中暗道:老爺、姑娘就是太過仁義了,自己非得給那兩人一頓好看。
“父親!”一聲嬌滴滴的脆喊,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不遠處,云藏帶著薇兒,兩人娉娉婷婷地走來。
“藏兒,我的乖女兒,”云璧的神色更為和藹,“容我看看,瘦了?這幾日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那是自然!”云藏轉了一個圈,在父親面前,平日里端莊的樣子不再,已然就是個不過十的小女兒姿態。
“哈哈哈,”云璧輕輕拍了一下云藏的腦袋,“都多大的姑娘了,還像個孩子!”
“云藏多大,都是父親的女兒,自然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哈哈哈,可我聽說你都有出嫁的打算了。”
“這……”云藏的臉上飛起一抹紅,她惱怒地瞪了一眼守在一旁的護衛,“聽他胡說,這事沒有這么簡單。他們可不是一般人。”
云藏壓低了聲音,似乎有什么秘密。
“那你趕緊說給爹爹聽。”云璧一邊說著,一邊變戲法一樣地從袖中拿出一根金鑲玉的簪子。
云藏高興地接過來,讓薇兒插在自己頭上。
這是父女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每次云璧出門,都會給云藏帶一件禮物。
“好了,姑娘。”薇兒的聲音脆亮清澈,聽得云璧心中一動。
“薇兒,這是多大了?”
云璧忽然發問。
薇兒趕緊行禮,回道:“老爺,薇兒剛過十四歲生辰。”
“哦,年歲也不小了,”云璧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正好,與你姑娘一并嫁給她相中的‘姑爺’吧。”
薇兒只是捂嘴笑笑,這樣的玩笑話,對她來說太過正常。
而云璧則是立刻羞紅了臉:“父親,哪有你這樣取笑自家女兒的!”
云璧哈哈大笑,護院見此,滿眼都是欽羨:
老爺教子有方,一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是縉云城有名的人物。家里還總是父慈子孝、其樂融融,這種天倫之樂的日子,真是讓人羨慕。
翌日清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有人來敲門。
燭藍一腳把小姤踹醒,小姤只得正正衣裳,前去開門。
是薇兒。
“公子,姑娘,我家老爺邀兩位一起用早。”
“嗯,稍待片刻。”
小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一頓雞飛狗跳的吵鬧之后,門再度打開。
薇兒看見燭藍一副萎靡的樣子,她揉著惺忪睡眼,頭發還有些歪斜。
“這么早就吃飯,能有食欲嗎?”
燭藍閉著眼走,小姤則揪著她的袖口帶路。
薇兒心中暗道:真是太沒規矩了。
可她在面上依然一副恭敬的樣子。
“云府規矩甚多,老爺自當家四十年,從無人敢僭越。”
“四十年里從來沒有?”燭藍睜開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活得也太拘謹了吧!
“是。”薇兒恭順回道。
燭藍撇撇嘴,給了小姤一個眼神:看我對你們多好!
小姤只是笑笑。
“二位,到了。”
古樸的房屋里,云藏正指揮著下人收拾。
一旁,一個不過三十歲上下年紀的中年男子,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家女兒。
“那位是?”
燭藍朝陌生的中年男子努努嘴,向薇兒發問。
“我家老爺,縉云城城主。”
燭藍聽了,腦袋轟得一聲。等等,說好管了四十年的家呢?
“冒昧問一句,你家老爺今年貴庚?”
“快要過六十大壽了。”
燭藍望望云璧,又看看薇兒。
她一時有些分辨不出,究竟是薇兒在說謊,還是云璧的臉不顯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