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所在的小隊，正從新城趕赴過去，直到臨近舊城的區域，便目睹了那場狂暴的黑色颶風在一條火龍的壓制下崩散，爆出恐怖的余震。

隨后，沖突越演越烈，在城中引起巨大的動亂。附近的民眾陷入了恐慌的逃亡，就連當地的警察廳和駐軍也派出兵力前往鎮壓。

一時之間，全城戒嚴。

舊城西南方向，這支校方的小隊相繼與警察特戰隊、近衛騎士團匯合，拉開一定距離的搜索網，迅速朝著神廟那處緊逼上去。

衛斯理與一名魔法系的學員分為一組，身后還跟著兩名騎馬的近衛騎士，從街道上一路搜索上去。

艾文是一名二階初段的大四級魔法師，手中不斷顯現的魔晶球，一直在給他指引著路線。如此混亂的情形下，靠個人的感應力除非是實力強大的強者，才能從龐雜的氣息之中辨別出嫌疑犯的所在方位。否則，只能依靠魔晶球的力量。

艾文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收起魔晶球視線在不斷的變換著。沒有任何提示，他反方向朝著南面加速飛奔過去！

“靠！搞什么??？！”衛斯理一個踉蹌，那貨怎么往反方向跑??？！

身后的兩名騎士也是莫名其妙，衛斯理揮了揮手只能跟著追過去。

那貨跑的太快，拐了幾個彎竟然消失在了曲折交錯的房舍之間。衛斯理躍上屋頂，四處追索艾文的氣息。

他加快了速度，在縱橫交錯的屋頂上飛奔，一時落下一時再次攀爬上去。終于看見艾文沖進了一間民宅之中，他唯有罵罵咧咧的也沖了進去。

這是一所很大的私宅，庭院內丟棄了許多雜亂的物品，像是一座廢棄的破宅。

“下面……是下水道？”

進入一間房內，有一個隱秘的地下口的石蓋被掀開，衛斯理從下面發現了一處暗道。

“魔法師這么厲害的么？”

衛斯理感到匪夷所思，那貨是怎么一路找到這里來的？

暗道狹窄深長，不足一米八的高度，衛斯理還是歪著脖子往前奔跑的。直到前方一個拐口處，他似乎發現了異常。

“呃……”

一股莫名的牽扯力，將他驟然拉扯了過去！

“啪嘭！！”

衛斯理的身體不斷撞擊在洞壁上，失衡飄浮旋轉被迫的撞墻！

他抱著腦袋，卷成一團承受著突如其來的恐怖吸力。

直到撞裂了一面洞壁，他才緩緩落了下來。

“嘶……”

衛斯理暗罵了一聲，倒是沒受傷只是受了一些驚嚇。以他的體質，竟然還抗下如此暴力的撞擊。

淬骨的優勢，頓然顯示了出來。

“你是魔武者？小小一個低階學員，也敢在我面前逞強！”

一道黑影，隱沒出臉上的兇相，竟是胡特。

“你是誰？！”衛斯理拔出短劍。

一聲哼笑：“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追了上來？迷路的羔羊……就讓我胡特親手宰了你?！?/p>

又是一股沉重的精神壓迫，侵襲在衛斯理的身上，自己的意識竟然開始失控無法自拔！

“咣鐺！”

短劍脫手，他被壓制著貼在洞壁上，鼻腔緩緩溢出血跡……

胡特有些詫異，對方居然沒有爆體而亡，而是僅僅流出了一點鼻血？他是有傷，但還不至于連一個低階的魔武者學生也殺不死。

他心中有怨念，隔空駕馭起那柄短劍，準備一劍砍下對方的頭顱。

“嗡！”

一股更為驚人的精神力突襲而來，將他反壓在洞壁上竟不能反抗。

“呼呼……”

束縛衛斯理的那股精神力由此散去，獲得自由的他在急促呼吸著，險些沒給憋死。

“果然是，嚴師出高徒。伊格茲，能有你這樣死心塌地的學生，也算是此生無憾了?！背鍪值娜耍前摹?/p>

這家伙，他不是應該在前面的嗎？怎么現在才出現？

你個混賬，不緊不慢的才出來，裝逼么？

衛斯理真想罵他，可看他這架勢又罵不出口，誰知道他會不會連自己人也砍??？

“無須掙扎，放棄吧。”

艾文揮手之間，在胡特的手腳上瞬間顯現出四個光環，將他四肢徹底禁錮。

落下的胡特，像個機器人似的并攏著手腳，這副身體已然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的了。只是眼神中，依然存在著拼死的倔強。

“你是誰……”

潮濕黑暗的洞口，走出一道身影，發出低沉嘶啞的聲音。

伊格茲并沒有離開，他也不想再逃了。

“你傷的很重，魔息的反噬力開始在吞噬你的靈魂。你無法控制它，伊格茲……”艾文的腔調深沉厚重，絲毫不像是一名二十歲青年該有的。

“這副面孔之下，會是誰呢？錢寧？切斯特？或是……塞西爾？！”伊格茲的笑聲中帶著凄然與無奈，卻也笑得張揚。

“一個不敢以真實面貌示人的怯弱者，又有什么資格唆使他人放棄自己？唔！你不在委員會的大樓里呆著，寫你的論文報告去宣揚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跑來這里，是要看我的笑話么？塞西爾？！”

“亦或是……你早就想親手殺了我？哈哈……咳咳！！”伊格茲狂妄的大笑，觸發了傷口咳出了一口的淤血，眼神中既是落寞又是不甘。

“都錯了……唉！你原本，是一個心性不錯的學生。眼光獨到，我曾這般評價過你?？赡恪缃穸几傻氖裁雌剖拢磕愕娜秉c啊，總是那么的好高騖遠，沒有耐性。有想法是好的，但你卻選錯了方式，也站錯了立場?！?/p>

艾文靠了上去，負手在后像個老人家似的在嘮叨家常。

伊格茲有些錯愕，又像是回憶起些什么，情緒和表情在臉上不停的轉換，又是驚喜又是驚惶。

“不不，不可能的，你……您怎么會……”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至洞壁邊緣，猶如一只受到了驚嚇的兔子，變得異常的不安起來，完全沒有之前的猖狂和視死如歸的氣度。

“是我?！?/p>

艾文往自己的臉上一抹，他的面容輪廓漸漸在發生變化，身材也隨之變化，整個人變得瘦高而蒼老，一股滄桑古樸的氣蘊緩緩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年輕的艾文，竟然變成了一位花甲老者！

“艾，艾德文……院長大人……”伊格茲顫抖著，跪伏了下去，不敢抬起頭，就如一只溫順的小羊羔。

院長大人？哪里的院長？哪個大人？

衛斯理不敢想象，這個老者會是哪一位大人物！能配的上院長大人的稱號，應該是很大的來頭了吧？

連那么張狂的伊格茲，都不敢發出一丁點的呼吸聲。

老者，伸手在他的頭上，輕輕的撫摸著，不停地發出嘆息聲。

就像是看著自家的不孝子弟，不忍責罵打罰卻又不得不鞭策他，怒其不爭。

“幕后指使是誰？”

“瑞亞·司比提！”

“……，你我都知道，他不夠資格。”老者，否定了他的交代。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走到這一步，是誰都不重要了，這是我的選擇……請您饒恕胡特吧，他還年輕……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伊格茲重重的叩頭，發出砰砰的響聲，額頭隨之皮開肉綻。

“我何嘗不心疼啊……都是我的學生……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瑞亞·司比提，我會找到他，并將他逮捕歸案。你們都跟我回去，我……設法保你們一命?！?/p>

伊格茲，忽然僵硬在了原地。

他緩緩搖頭，留下熱淚含笑說道：“不，學生……不能辱沒了您的威名！我不配……做您的學生……對不起了，老師！”

“嗡?。。　?/p>

他額頭上的印記，頓時發出怪異的光芒……噗！的一聲，伊格茲的頭顱炸成了一片血沫！

“嗚嗚??！”

胡特在激烈的蹦跳著，他無法掙脫禁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導師自殺身亡。

“孩子……你還小，不要做遺憾終身的蠢事。你還有……”

“噗！”

一聲悶響，從胡特的頭部傳出。他選擇了以精神力自裁的方式，了結了自己的性命，至死追隨他的導師。淋淋鮮血從他的七孔內流出，一具熱血的身軀倒在地上，化為冰冷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