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騰他們最后一次舉辦同學宴，是在八月底。因為進了九月，不少南方高校就要開始軍訓，所以這次聚餐也算是散伙飯。

班長李浩特意邀請了高三各科老師，但因為課程和個人原因，只有班主任梁洪軍和數學老師夏慶飛出席了宴會。

按照計劃，同學們是想一人敬“僵尸”和大飛一杯的，可是因為不勝酒力……下午還有事，“僵尸”基本沒喝，大飛簡單喝了幾杯。

難得聽到梁洪軍和大飛互懟，婁騰他們差點笑翻。

然后隔壁房間的蘇貴陽、孫小龍他們，也端著酒杯要來敬酒。

“你們一起敬數學老師一杯就行，喝多了回家還得被媳婦訓。”梁洪軍調侃著，惹得眾人一陣好笑。

玩笑歸玩笑，現實中那么霸氣的大飛怎么可能是“妻管嚴”？

聽某些高二暑假在大飛那補課的同學們說，大飛的對象挺溫柔的，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

那時候也有人看過大飛帶孩子，“熊父親帶孩子”那種，大熱天給孩子吃西瓜，結果一瓣西瓜比孩子臉都大，啃的滿臉西瓜汁他也不管，讓人無力吐槽。

同學們將計就計，嗦嗦啰啰地集體敬大飛一杯。

等敬到班主任，他又有話說了：“我酒量不行，找你們數學老師喝。”

這……

“梁老師你真假的，學生敬你酒，還能讓我幫你喝？”大飛終于看不下去，開始吐槽。

“我真喝多了，要不是學生敬，我一口酒都不喝的。”

“那學生敬了，你喝呀！”大飛一句話將軍，又惹得眾人一陣歡笑。

拗不過學生的熱情，班主任終于不再推諉：“說好的，這是最后一杯。”

“嗯，最后一杯。”蘇貴陽嗓門最大，一臉壞笑。

梁洪軍可能真的酒量不行，才喝了半瓶多啤酒，臉就紅的不行了。雖然說話還很清晰，但明顯感覺到他的話變多了，要么就是一直不停嘴地吃，以避免自己真的醉酒。

梁洪軍和大飛和大家聊了很多，什么當年他們上大學時，集體去吃大排檔，結果一宿舍六個人醉倒一半，一人扶一人，好不容易才回到宿舍。

什么一宿舍看鬼片，結果晚上都不敢睡覺。

還有什么一宿舍報了同一個社團，后來才發現，那社團原來的人數還沒有他們宿舍人多……

梁洪軍和大飛懷念著他們自己的大學生活，聽的人聽的是故事，說的人說的卻是青春，屬于梁洪軍和大飛他們那代人的青春。

“吃呀，別愣著，一桌菜都沒動筷子呢。”梁洪軍敦促大家不要光聽，嘴巴吃又不耽誤耳朵聽。

“這家菜做得不錯，錢都付了，不吃多浪費。”

梁洪軍的話不假，可婁騰只想說：這些菜，他這暑假已經吃膩了！

就這樣，同學們和兩位老師邊吃邊聊，從天南扯到海北，從大學扯到人生。再也不用擔心被班主任訓，你一句我一句的漫天瞎扯，好不歡樂！

然而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飯局過后，同學們想請兩位老師去KTV唱幾首歌，被老師婉言拒絕，因為他們下午真的有事。

于是王倩倩忽然來了一句：“要不然我們在這來幾首合唱吧！”

“不會被隔壁的人打死吧？”張濤吐槽一句。

“怎么可能，二樓都被我們包場了，沒有其他人。”王倩倩說完后，還覺得不夠，又加上一句：“真的，我剛才都看過了，二樓沒有其他人吃飯。”

也是，聯城這地方也就逢年過節各家飯館會爆滿，如今八月底，辦升學宴的大流都結束了，根本沒那么多人光顧這家特色菜館。

“可以啊。”盧建浪說了一句，然后其他人也都跟著同意了。

“班主任，你來點首歌吧。”王倩倩用手指點著右頰，邊說邊賣萌。

“我點什么歌，讓夏老師來，他比我超前多了，我聽的歌還是七八十年代的。”梁洪軍專業坑隊友，總共就你們兩個老師，還不團結起來，呵呵。

王倩倩繼續賣萌：“不礙事，你們一人點一首不就行了？”

“對！”蘇貴陽拍掌叫好，笑得比花還燦爛，然后同學們又整齊統一地說“好”。

拗不過同學們熱情似火，梁洪軍點了首《回憶總想哭》，然后同學們就自然的搜出這首歌，跟著節奏唱：

回憶總想哭

一個人太孤獨

這段情千山萬水卻迷了路

千辛萬苦的付出

早已放棄了歸路

愛到深處卻只剩下無助

回憶總想哭

一個人的幸福

就像你最后給我那些叮囑

愛如何形同陌路

你走有你走的苦

怎知你走以后不會為我哭

……

同學們假裝深情地唱著，婁騰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班主任看來也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唱完了，大家瘋狂鼓掌，邊笑邊說“好”，簡直和賣瓜的王婆一個德行……

“大飛，你也點首歌吧。”王倩倩全然不忌諱叫數學老師的外號，不過“大飛”也不在乎，畢竟他這外號是尊稱，不像“僵尸”這外號，哈哈。

事實上，做老師的會被學生背后起外號，這算得上是大天朝的“傳統美德”吧，滑稽。

想來梁洪軍他們也是從學生走過來的，怎能不知道自己有外號呢？所以，好聽的欣然接受，不好聽的老師就直接無視，假裝沒聽見。

然后大飛笑了，也不知他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還是因為害羞，臉上竟然會出現些許紅潤！

“隨便唱一首吧。”大飛笑著建議，結果被同學們全體否決。

“你點一首歌，只要酷狗（網易云、QQ音樂……）上能搜到的就行。”

眾人各自回答大飛，幾乎把所有音樂軟件都說了一遍。

“原創的也行，對不對？”

李浩笑著揶揄，然后同學們接著起哄：對，對，原創的也行！

大飛還是老了，拗不過婁騰他們這些小年輕，只能點了首《離別歌》。

然后同學們又在手機上搜歌，跟著節奏唱：

曾經相聚多少天

才知道離別多少年

雖然所有相聚

終究要離別

緣分將我們圍成圈

思念化作白杜鵑

依依不舍的離情萬千

我們一定要再見

不管路途有多遙遠

雖然前方有危險

也不管要多少時間

……

初聽不識曲中意，再聽也是曲中人。婁騰他們唱著這首《離別歌》，可能是因為酒喝多了，人的心靈就變得脆弱起來，所以很多人都跟著紅了眼眶。

這是一頓散伙飯，但卻不是32班的終點。

高考后，我們是要分道揚鑣，是要分散到天朝的各個城市，但是在那同一個屋檐下，我們卻曾一起為夢想拼搏過。

無數次表達對“象牙塔”的憧憬，卻又無數次聽到心底的召喚。

哪怕后會無期，那也不可否認：我們都曾是32班的學生！

高三，我們走了，真的走了，對不起。

不要再為我們牽掛，不要再為我們擔心，您的孩子都已經長大。

我們不得不走，因為還有更遠的世界等著我們，這不正是您的期盼嗎？

謝謝您給我們機會，謝謝您讓我們成長，是您教給了我們：生活不只有原點，還有夢和遠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