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溪從公寓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兩天了,這是他來到這里,第一次走出公寓,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
“我真的可以嗎?”,他喃喃道。
月光均勻的灑下來,將他的影子約拉越長,有種想要掙脫什么的感覺。說到底,他骨子里還是懦弱的,自卑的,盡管有時候可以掙脫身體上的枷鎖,但被束縛住的靈魂又要如何得到解脫呢?
無論是這具身體的本主齊霸也好,亦或者是流浪漢技術(shù)宅也好,他們的執(zhí)著,無所畏懼,都是他最為欠缺的東西,他多么想要擁有這些,擁有追求人生路的勇氣,可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即使換了一副軀體,成年禮上那句話已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不是死亡就可以磨滅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還是要再試試,我一定要打破詛咒走向我渴望的那里……可是,那里究竟是哪里呢?
迷迷糊糊中,林溪已經(jīng)走到了辦公樓處。校長就在這座樓的最頂層,對他來說,這是第一次到這里,但對齊霸來說,這里卻是地獄一般的存在。從他進入學(xué)校以來,每周都會有天午夜他要到這里來,和魔鬼進行交易。
呵……真是諷刺……
“齊霸,我不管你選擇這場交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現(xiàn)在我是你,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我的身上,堅決不會……”,林溪暗暗的想到,堅定地向辦公室走去。
叩叩~
“進……”,沙啞的聲音像是永遠隱蔽在黑暗的下水道般,令人作嘔。
林溪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稍作調(diào)整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老規(guī)矩,喝了它”。
林溪看著桌上放著的,目測有100毫升左右的透明液體,只是看他無法判斷這是什么,而齊霸的大腦里也沒有關(guān)于這個液體的任何信息。
“我今天過來有事和你說”,林溪將瓶子拿在手里把玩著。
“哦?有事?什么事?”,高位上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平淡的問了句。
“我們之間的交易終止吧!”
“終止?呵呵……齊霸,怎么現(xiàn)在想要終止了……你覺得可能嗎?”
“呵呵,總要試試不是嗎?”,林溪雙腿交疊在一起,不斷的摩擦著手中的瓶子,盯著高位上的人影,等待著。他知道,今天并不一定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但不管最終的結(jié)果會如何,他都不后悔今天做的這個決定,他不是齊霸,他做不到受制于人,他可以忍受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棄自己的驕傲。
上一世不可能,這一世更不可能。
靜,死一般的靜,林溪沒有動,高位上的他也沒有動,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博弈,一場關(guān)于決心的博弈。
“想好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份靜寂終于被打破。
“想好了”,林溪說。
“喝了它,我們之間的交易就結(jié)束”。
“好”,這一次,林溪沒再拒絕,或者說是無法拒絕,“滿意了?”,林溪將喝光的瓶子倒置,說道。
“呵呵,你可以走了”
“謝……”,話還未說完,一陣暈眩便隨之而來,這一刻林溪才明白,為什么他會如此好說話,原來,原來最后的一步是等在這里的。
“終究我還是大意了……”
那人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林溪,“齊霸,別妄想脫離,在你答應(yīng)這場交易的時候,就注定了無法中途退出,接下來,好好享受吧……”
“來人,帶下去”,那人揮了揮手,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就將林溪抬了出去。
“你可真是個魔鬼”,一道熟悉的聲音在黑夜中傳了出來。
“呵呵,真要說魔鬼的話,你比我更甚吧,校長大人,呵呵……不要忘了,這一切都是因誰而起的,你說是吧?這會兒倒跑來裝好人了,不覺得太虛偽了嗎”
“你,你,你不要太過分……”
“呵呵,我過分,校長大人,我再過分也不會拿自己的學(xué)生做交易,我的校長大人,放輕松,做都已經(jīng)做了……我走了,你保重,還有,好好想想,怎么打消齊霸現(xiàn)在的想法才是重中之重,今晚糊弄過去了,不代表下一次可以,不要忘了,上面的人可不喜歡不聽話的寵物,所以想要保住你學(xué)生的命……”
“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剩下的我會想辦法的”,校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呵呵……我走了……”
“等等,這次的事還希望你能夠保密,齊霸他……”
“徐軒徐校長,僅此一次,這次之后,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好,謝謝,老胡,謝謝”
“我走了”
嘭~隨著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徐軒感覺到似乎整個人都被掏干了一樣,他扶著墻,一步一步的向沙發(fā)走去,他錯了,在齊霸找他的那一刻,他就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不應(yīng)該讓他和他們進行交易,不應(yīng)該啊……
他悔恨的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東西都掉在了地上,但他似乎沒有什么知覺似的,一下又一下的錘著。
老胡在關(guān)上門之后,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了門口,當(dāng)他聽到房內(nèi)傳出的聲音,嘆了口氣才離開了這里。
徐軒的感受他懂,他都懂,可是,一旦交易開始了,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停止的,否則,等待著他們將是煉獄的存在,那里不會有人想進去的,更不會有人能夠活著出來的。
等林溪醒來的時候,在公寓的床上,未打完的游戲還停留在他離開時的頁面,沒有任何變化。
如果不是身體傳來的疲憊感與酸痛感,他都會以為昨夜的一切都是做夢。看來,想要終止交易這件事得要從長計議啊,昨夜,他終究還是大意了。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有什么東西從他身上掉了下去,他彎腰撿了起來,是張照片。
“看來這就是新室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