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列印出來的草稿一次次的被打回,散落滿地。林溪每次送飯時,都會順帶著幫著收拾,白空的技術越來越高,以火箭般的速度快速成長著,精致的畫面總能讓人眼前一亮,驚嘆她在這方面的天賦。
掛在墻壁上的日歷,六月三十號這一天被打上了紅勾,標注著新人漫畫獎截稿日。
從四月份白空就一直在為這個努力,成堆成堆的被處理掉的草稿,林溪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了,但仍舊未聽到“采用”的消息,白空本人對此似乎并不氣餒,仍舊沒日沒夜的畫著,畫著……在一次次被拒的過程中不斷堅持著。
“草稿大概畫一下就可以了吧”
白空的畫技毫無疑問無需再磨煉,她最需要的是描述劇情的能力,在林溪看來。原本想著不會得到回應的林溪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卻不料在他蹲下身子整理草稿的時候,白空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了下來。
“繪畫的練習是必須的,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后”
訝異于白空回答的林溪,抬頭向白空望去,發現她仍在埋頭作畫,之后無論林溪問什么,白空都沒有任何作答。
像白空這樣在認準的道路上一根筋的家伙,林溪的心理是矛盾的。
但就是這樣的家伙,卻開始不斷的來到林溪的跟前,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后轉身離開,回房間繼續作畫。
“什么嘛,真是任性的家伙”,林溪在心里吐槽道,但對此卻無可奈何。
白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他似乎有點明白了又似乎完全沒有明白,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白空是個死心眼的人,凡是認準的事情一定不會回頭。
即使為此頭破血流。
明明總是無視林溪說的話,卻總是單方面的向林溪傳達著自己的事情。
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對了,最早是在林溪查找動畫資料時,忘記給白空送飯了。晚上,白空就來到了林溪的房間,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困了……”
搞得林溪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木然的點了點頭,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白空早已經不見了,這讓林溪以為是他發生了錯覺。
隨后,緊接著幾天,白空在睡覺前幾乎都會來到林溪的房間說上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話,然會離開。
要是擱以前的話,林溪肯定會追上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現在的他,正在惡補動畫制作的一些基本知識,底子太過薄弱的他,對動畫這一行業的了解僅限于二維三維之間的區別上,剩下的完全就是一門外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前往的地方,無論如何他都想拼盡一切試一下。
雖然現在的他,仍舊無法像白空技術宅他們一樣,為了各自的目標斬斷所有的退路,但他也會在自己所謂的安全底線前賭上一切。
說他沒有魄力也好,沒有自信也好,但這終究是他的性格不是嗎?——一個永遠會為自己留下足夠的退路。
年少時所遺留下的因子,既然無法改變,換種模式也是沒錯的。
亦如他想要走上動畫這條路,林溪這樣想著,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資料的查閱上。
正在這時,電腦界面彈出了一個對話框,是技術宅的。
“決定好了嗎?要開始制作動畫”
“嗯……怎么說呢,是這樣的”
“原先的游戲真的要放棄了嗎,明明之前那么的努力,就是為了制作出一部讓人眼前一亮的游戲”
“……”
盡管技術宅的問話讓林溪有點啞然,但卻沒打算去隱瞞,他來到這里,不僅沒有失去自身的記憶,就連原身的記憶也都繼承了下來,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意外技術宅會問這樣的問題。
原身齊霸為了游戲孤注一擲的魄力,確實讓他深感敬佩,但也僅限于敬佩,原身有著原身的執念,他也有著他必去不做的事。
動畫這條路終究是為了向他們證明,還是為了彌補內心的缺憾,如今他還沒有辦法區分出來,但動畫制作這條路他一定要去試試。
這樣想著,林溪敲響了鍵盤。
“我不能確定的說一定會放棄游戲,但目前來說,游戲我并不打算繼續了,這并不是放棄與不放棄的簡單關系,而是我有必須要去證明的事情”
“必須要證明的事情?”
“是的”
“游戲不可以嗎?”
“不可以,只有動畫,只有動畫……”
林溪敲完這句話后,對話框久久的沒有消息。
他知道一個人突然間改變要走的軌道,會讓身邊的人難以接受,但不管他們怎么想,既然決定了——決定宣告自己要做動畫,非做不可的態度一定要拿出來,這就是他的勇氣與執著。
“我知道了”
最終他們的對話以這樣的模式結束了。
這樣下定決心后,一個星期過去了,關于動畫方面的歷史大致有了一個了解,訓練計劃表也已經排了出來,接下來在不斷的實踐中邊做修改邊繼續向著荒野前進。
這一天,林溪洗完澡回到寢室,就看到床上躺著的白空,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衫,毫無防備的睡著,畫本隨意的放在床上。
他一點兒都不意外白空會出現在他的房間,畢竟這兩個月來,他已經習慣每天白若無其事的說上一句“我要去睡覺了”“我餓了”“我要洗澡了”等等意味不明的話語,然后離開。
他想,之所以現在回出現這樣的事情,應該和他洗澡脫不開關系。
因為他不在,而白空要說的話就沒有了對象,于是乎在等待的過程中,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在他的床上睡著了。
“真是拿你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林溪低嘆了一聲,認命的走過去給白空蓋上了被子,將畫本放在了一邊。
他坐在床邊,看著白空的睡臉,已經多久了,像這般的心無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