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斯特雷奇跟那個名叫泰特的熔巖巨魔對話中伯恩多少聽出了點什么,貌似他們遇到的麻煩還真不小,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幫助他們什么,只要別是幫他們反攻人類就好,他可不想好端端招起戰火,只想安安穩穩的種田,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斯特雷奇巨大的體型邁上一步兩人就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
跟著他走到大廳一側的一扇高大的石門前,隨著一陣“轟隆隆”的響聲,斯特雷奇輕輕推開了石門。
石門打開,伯恩立刻感覺一陣暖流從里面涌出來,這暖流中夾雜著一股味道,像是硫磺燃燒過的味道,他眉頭微皺,伸手掩住口鼻跟著巨人走了進去。
這里像是一個大廳的套間,當整個套間顯露在眼前時,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這里比那個大廳略小一些,地上至少有上百個如同斯特雷奇一樣體型巨大的熔巖巨魔沿著一側的石壁下整整齊齊的躺成一排,有的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有的還能勉強睜開眼,但眼神中盡是疲憊,伯恩大概見到過這種眼神,他自己以前養過寵物,那是種瀕死亡前無助,無力的眼神,他們看上去是那么虛弱,氣若游絲。
聽到有人進來,其中幾個還有些力氣的惡魔巨人試圖用力勾起脖子看上一眼,但大多沒有成功,只有一個勉強成功的把頭微微揚起了一些角度,聲音沙啞無力,像是一團棉絮卡在喉嚨,“大人,您來了。”
斯特雷奇忙抬手示意他躺好。
“大家不要亂動,也不要說話,免得浪費能量,大家請放心,我正在想辦法,很快大家就可以回家了。”他極盡可能的想把所有的信念都注入到自己話語之中。
這句話這幾百年來,他不知道已經講過多少次,現在連他自己恐怕都有點動搖了,夜深人靜時他捫心自問,“我們還能回去嗎?回到我們的故鄉。”
無數次的問,剛開始他總是樂觀的告訴自己也告訴大家說“沒問題,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了,我們的神不會放棄他的孩子的。”
現在他還一如以往那般堅定嗎?答案顯然是沒有,要不然也不至于冒著風險找人類幫忙,要知道人類的貴族跟教會現在可是千方百計在抓捕惡魔種,這算是孤注一擲了,他告訴自己。
伯恩默默咽了口吐沫,目光從那些奄奄一息的惡魔巨人們身上移開,抬頭望向斯特雷奇,雖然震驚于眼前的景象,但他不明白這跟自己提到的毒障有什么關系,在他身邊的艾貝爾同樣也是一臉不知所以然。
斯特雷奇好像也看出來兩人不理解為何讓他們看這些,低頭對著兩人說道:“跟我來吧。”
套間角落的又一扇石門被打開,里面的通道里是一排向上傾斜的石梯,但是巨大石梯的高度伯恩可能要用爬的才能爬上去。
斯特雷奇扭頭對他身后的泰特說道:“泰特,帶上他們。”
伯恩立刻想起被卡西握在手里一路狂奔下來的恐懼,而且從眼前這個叫泰特的巨魔剛才的表現來看,他對人類的并不是很友善,他其實是很想要拒絕的,不過再看著半人高的臺階,也只好作罷。
泰特不太情愿的抓起兩人跟在斯特雷奇后邊。
好在不過這次要比那個不靠譜的卡西平穩的多,讓伯恩兩人倍感欣慰。
惡魔小公主塔利亞此時已經趴在斯特雷奇腳面上睡著了,這個石巨人每走一步都會有很大的響動跟震動,也不知道這位惡魔小公主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絲毫不受影響,看上去睡的如此香甜。
不多時伯恩感到一陣涼風吹過,那從石階盡頭的開口處吹過來的風,緊接著眼前豁然開朗,浩瀚的星海呈現在伯恩眼前,往前看是空曠無垠的曠野。
泰特緩慢的將兩人放到地上,這是一個巨石搭建平臺,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熔巖巨魔是把整座山掏空了,而這邊正是山北。
如果整座山就像一座城堡的話,這里應該就是露臺了吧。
一輪圓月掛在天空正中,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整個大地。
伯恩跟著斯特雷奇緩緩走到平臺邊緣,向遠方望去,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眼睛似乎被什么刺激了一下,瞳孔驟然收縮。
心臟跟著猛然一跳,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了似的。
天哪!那是什么?!
原本他根據自己腦補的山北面仍是連綿不斷的山峰,他錯了,他所看到的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目光掠過整片曠野,荒涼而廣袤的平原上到處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個個在月光下呈現灰白色的巨大人形生物,一直綿延到視線盡頭,視線盡頭籠罩著一片灰白色的霧氣。
“這……這……這是?”他被震撼到語無倫次,哪怕他曾經去過很多的名山大川,也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眼前的景象。
清冷的月光灑在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下面躺著數不清的灰白色巨人,可能幾千,甚至上萬,他們安靜的躺在荒草遍野的土地上,像是已經燒盡了的炭木一根根凌亂的擺放在那里。
如果這些巨人進攻現在人類的城市,應該很快就會踏平整個人類世界吧。但不知為何,眼前的景象竟讓伯恩一時有種莫名悲壯的感覺,如果是白天站在這里應該更加震撼吧。
身旁的艾貝爾此時也目瞪口呆,嘴張的能囫圇塞下一個雞蛋,目光呆滯的盯著山下的景象,一言不發。
“這些是我的族人們,他們已經長眠于此。”斯特雷奇神情暗淡的說道。
族人?長眠?伯恩總算明白自己剛才那種莫名悲壯的感覺從何而來了,這樣就對上了,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下面這就是個亂葬崗啊,而那些灰白色的巨人已經是死去的尸體,想到這里后背傳來絲絲涼意,心里一陣發毛。
不難看出這群熔巖巨魔身上的皮膚都是石質的,就是所謂的硅基生物吧,根據眼前的景象,伯恩大膽猜測道:“難道是風化作用?然后被冬季風給吹到了小鎮上了?”
“風化?我不懂,只是在這里我們的族人腐爛的更快,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變成一把塵土,在家鄉不是這樣的,我們死后會被融入巖漿湖中,我們靈魂會成為大地之神的侍從,身體將在幾年或者幾十年后得到重生,可是在這里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同胞漸漸的風吹走。”斯特雷奇眉頭緊鎖,目光悠遠的望著平原盡頭說道。
“家鄉?”伯恩很快抓到了他話中的重點。
“對,我們原本不生活在這里,這里對我們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些熔巖巨魔的尸體常年受到風雨侵蝕,加上這里的環境跟他們家鄉的環境有著很大差別,大概率是被加速風化了,伯恩心想。
“長……眠?因為那場戰爭?”艾貝爾直到此時才從眼前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斯特雷奇搖搖頭,“不完全是,這說來話長,先坐下來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