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出來，孟澄拎著兩袋生活用品，還有些零食，為了不引人主意，她都低著頭，大步往前走，忽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臂，“是楊英嗎？我的楊英回來了？”

孟澄剎住了腳步，怔了怔，這個名字讓她感到恍惚，她握緊拳頭，用力甩開了那人的手，忙說：“你認錯人了，”

剛走兩步，那女人又跟了上來，緊緊的拽著她，生怕她跑了，帶著哭腔說：“小英，媽媽不罵你了，不打你了，媽媽保證，”

“我不是楊英，”孟澄轉身，掰她手，她整個人半蹲在地上，拖住了孟澄，求她：“小英，別走，你不要走。”

孟澄看向那張臉時驚呆了，映入她眼簾是整個灰白的頭發，蒼老的臉，滿眼期待的望著你，眼角還能看到眼屎，這還是當初那位一絲不茍的，義正言辭的楊英媽媽嗎？

圍觀的人慢慢的多了起來，孟澄怕被人認出，忙安撫她，“你先起來，”

“我不，我得等爸爸來，不然你又跑了，”這回到口齒伶俐。

圍觀群眾三二人，湊一起小聲嘀咕，“她怎么又跑出來了，”

“她女兒出事了，到處在找女兒。”

“上回我看到她拽住了一個小伙子，非得說人家把她女兒藏起來，”

有位老大爺走過來，好心去拉她，“她不是你家的楊英，別耽誤人家，”

不料楊英媽媽嗖的起身，朝大爺張牙舞爪打，拳打腳踢，“你個壞痞子，又來欺負我家小英，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圍觀群眾紛紛上前去制止，孟澄心生膽怯，大步往停車場走去，抖抖索索的打開車門，她強迫自己冷靜，啟動車子，剛倒好車，往前開時，一個女人沖了過來。

孟澄緊急剎車，幸好沒撞到她，她趴在擋風玻璃上，一個勁的捶打玻璃，哭天喊地對我叫：“小英，媽媽愛你，你別走，媽媽給你跪下磕頭，”

說著說著，就跪了下去，雙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詞的拜了起來，孟澄如同燙手山芋般，趕緊下車，人卻停在了車門前。

因為她看到楊英爸爸趕來了，他半抱著楊英媽媽，輕聲安撫：“怎么跑這么這來了，起來，”

“爸爸，是小英，小英回來了，”楊英媽媽咯咯咯的笑了，向圍觀群眾炫耀，“我們小英考上南大了，”

她……她是瘋了嗎？

孟澄用指甲扣著肉，她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茫然的看著楊英爸爸哄著她，雙手禁錮著她腰，大聲說：“姑娘，你先走吧，”

楊英媽媽聲嘶力竭，忽然將她老公摔在地上，一個箭步沖了過來，一把扯下了她的黑色口罩，兩人目光相碰，一個疑惑，一個驚慌，楊英爸爸上前來，也看到了她，愣在原地，突然無力般朝天大喊，“我說了，她不是小英，你非不聽，菊香啊，這是報應，報應吶。”

孟澄知道，楊英爸爸認出了她，她拉低帽檐，手緊握著車把手，一拉開，坐了進去。

她抖抖索索的發動車子，緊握著方向盤，向前開著，從后視鏡里看去，那女人還穿著睡衣，她哭了笑，笑了哭的，楊英爸爸雙手緊緊抱著她的腰，他自己腳上只有一只拖鞋，另外一只只穿著黑色襪子。

時隔多年，她居然遇見了荒誕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