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的事先放一邊。”穆國忠嚴肅得看著穆宇路，“兒啊，我過去兩年里從來沒見過你拿過筆寫過字，今天你怎么突然就寫的這么一手好字了呢？”

“對呀，我怎么突然就寫了一手好字了呢？”穆宇路也露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難道我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直到昨天一摔才讓我開了宿慧？”

“胡說八道。”穆國忠沒好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從小就頑劣不堪，就知道上樹掏鳥，下河摸魚，我看你是天狗轉世還差不多。”

“這世上我不知道的事多去了，等以后我遇到了那位高人，當面問問怎么回事吧。”穆宇路含糊了過去，“也許是那個老爺爺看我順眼，對我用了神通？”

“想必如此。”穆國忠若有所思得點著頭，“沒聽說哪個人被山里的妖怪附體之后會讀書寫字的，想必是活神仙的手段。”

“你不會以為我會被某個狐貍精或者黃鼠狼附體了吧？”穆宇路翻了個白眼，“要不要弄點黑狗血給我洗個澡？或者讓城隍廟的廟祝來給我驅驅邪？”

“不用黑狗血那么麻煩。”穆國忠嘿嘿一笑，“找幾個小孩給你來幾泡童子尿就夠了。要是將來哪天你小子突然去偷雞生吃了，那就真的是被狐貍精附身了。”

“我當初好歹也正經在學堂里呆了五六年，橫豎撇捺總能寫好。”穆宇路想了個理由，“沒準我不上學之后，每天夜里做夢都在溫習過去的功課呢，所以厚積薄發，再加上被世外高人昨天那么一點化，所以現在就突然能寫好字了。”

“只要你現在能寫一手好字，管它什么原因呢。”穆國忠也徹底放下了這事，“只要你在下個月考試的時候，也像今天這么寫字就成了。我待會要去縣衙赴宴了，你跟你娘一起吃晚飯吧。”

“那你把金子藏在哪呢？讓我去你的藏寶室里開開眼界也好。”

“哪有什么藏寶室，金子就那么一塊，送出去就沒有了。”穆國忠沒好氣得站了起來，“你爹手里要真有幾十兩金子，不早就送上去升官了，哪能到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的九品校尉。”

“按理說點蒼縣深山峽谷這么多，金礦肯定也不能少了。”穆宇路也學著他的模樣，摸著自己的下巴，“我琢磨著這幾年下來，某人手里藏個百八十兩金子，應該不算什么難事。”

“別做白日夢了，你爹沒那么有錢，廣南副將大概一年能有那么多。”穆國忠搖頭嘆氣，“這次不是為了搭上錢縣令這條線，再確保你考試成功，我說什么也不會動用這塊金子的。”

“放心吧，我最近覺得我鴻運當頭，沒準我去山里轉上一圈就能再撿回來一大塊狗頭金呢。”穆宇路決定等小精靈升級完畢，自己就去山里探礦。

“你小子別往南邊的山里去。”穆國忠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前些年城里總傳說西北的那條牛欄河里有沙金，結果一直也沒人能找到。你小子不是覺得自己運氣好嗎，去哪里轉轉吧，離城也近，安全。”

“牛欄河？這名字土里土氣的，一聽就不像有寶貝。”穆宇路起身去找母親，“明天先去那看看吧，最近山里還是別去了，誰知道蠻子會不會搞事。”

話說湯師爺先行一步，回到縣衙面見錢縣令，屏退了下人之后，他拿出了一個木盒子，“東家，這是穆兵頭孝敬你的。”

錢縣令打開略微看了一眼，“他還真舍得，估計他吃一年空餉，也最多是這個數了吧。”

“恐怕沒這么多。”穆國忠給湯師爺的五兩銀子起了作用，“東家，我反復調查過了，這個老穆是從小兵升上來的，他平日里對手下的兵很好，頗受兵丁愛戴，他的副手牛德勝曾經被他救過性命，所以對他也是忠心耿耿。”

“這些我也略有耳聞。”錢縣令放好了盒子，“畢竟點蒼縣跟蠻子交界，這里的軍隊還算精銳，比起北廣南那些縣里的駐軍強多了。”

“北廣南有毒龍江做屏障，空餉吃的厲害。”湯師爺附和著，“點倉駐軍編制五百人，廣南副將卻只發四百人的軍餉，現在軍營里精壯也就一百多人，滿打滿算也不到三百六十人，空額缺的也不算離譜。”

“哎，就憑這么點人手，能做出什么功績？”錢縣令長嘆一聲，“莫非我只能眼睜睜得呆在這蠻荒之地，白白荒廢三年不成？任職到期的時候沒人愿來這里接班的話，我除非辭官，否則就只能繼續困守，總不能困在這里，活活拖上個三年、三年再三年?”

“若要做事，首先就必須裁汰老弱，另選精銳，把這五百人的兵員補足。”湯師爺說到，“這樣出征的時候，留一百人守城，四百人外加上幾百的壯丁，就足夠攻下一座蠻子的山寨了。”

“要從縣里三大家族那里敲來糧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錢縣令苦惱得搖著頭，“往日我在兵部的時候，哪怕五品將官見了我都要寒暄幾句。可現在我成了七品百里侯，反而拿綠豆大小的幾家豪強都沒什么辦法，真是煩惱啊。”

“東家，這都是暫時的磨煉而已，千萬不能灰心喪氣。”湯師爺又呈上了那兩張紙，“穆老頭肚子里沒什么墨水，可他的兒子卻實在有些才華，東家請看。”

“哦？”錢縣令接過來一看，眼前就是一亮，“筆畫清楚，字跡工整，這穆宇路還真的下過一番苦功，是個讀書種子。”

“看來以前那些跟他讀書有關的事情，基本上是虛假謠言了。”湯師爺解釋著，“我當時只說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當時就背誦了原句，然后寫了下來。”

“那他會下場這次童子試嗎？”

“聽穆老頭的意思，的確是打算讓他參加這次的縣試。”

“呵呵，怪不得老穆肯送我這份東西。”錢縣令笑了，“這點金子，想讓我給老穆寫推薦信是遠遠不夠，但讓穆宇路成為本次縣試的案首，提前預定一個秀才的名額，勉強也算夠了。”

“怕就怕武教諭會橫生枝節，他仗著自己的親妹妹在太監府上做事，自己又不受東家直管，一直以來都失禮的很。”

“趨炎附勢的小丑。”錢縣令哼了一聲，“真是讀書人的恥辱，斯文敗類。”

“報——”門房拉長了聲音，敲了敲門，“穆校尉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