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崔真景從宮中回來時已是酉時,國公府內眾人皆在大萬合堂等候。老夫人端坐于堂上身邊跟著三小姐崔染淑和六公子崔久元,老夫人執著崔久元的手一臉焦急,男童乖巧地靠在祖母懷中。
老夫人右下手坐著大夫人傅青鸞,依次是二夫人黃氏,三夫人蘇氏,左下手的位置空了兩個,一個是遠在邊關的國公爺崔真鼎,一個是進宮未歸的二老爺崔真景的,最后一個椅子上坐著的是三老爺崔真言,孫子孫女們也都分別立在父母身后。
當外面傳話二老爺已經回來時,這邊眾人一直懸著的前心更加焦慮,堂內氣氛凝重,安靜的崔染心打了個嗝都顯得格外響。
二老爺一進門來不及向母親行禮就被老夫人招于面前。
“還行那些虛禮做什么,快快把在宮里的經過說與我們聽。”老夫人顫顫巍巍地拉住兒子的手。
“母親,兒子未曾見到圣上。”
崔真景被召進宮后,一直在殿外候著,等到《請罪書》送來由范大人遞了進去,過來半個時辰圣上召見了肖侯爺、沈大人和楊大人,接著范大人就親自送他出宮。
在宮門前說了一句“崔大人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我聽著不像反話,倒像是真的在夸贊我。三弟,你比我懂這些官場里的彎彎道道,你來分析分析,宣兒是不是沒事了?”二老爺把經過講給眾人聽后問崔真言。
從小他就不像大哥那樣武藝超群,也不像三弟那樣頭腦靈光,靠著蔭封踏踏實實做著本職工作不敢懈怠,雖然沒有大的建樹但也尋不到出錯。
“二哥放心,看這樣子是沒事的,我看了那封《請罪書》,又聽聞長公主進宮,在皇后娘娘面前痛斥了劉家母子平時的總總,想來陛下并未怪罪,只是明日朝堂上還是要做做樣子。”
崔三老爺比他的兩位哥哥更有政治嗅覺,所以就算官位不及大哥,卻在皇帝面前露臉最多,人脈廣,宮中朝中的消息也就比較靈通。
端坐于椅中的三夫人蘇氏看著遇事慌亂無主的二老爺,又看著自家臨危不亂,世事洞察的夫君更加鄙視一旁的黃氏。大夫人雖然羸弱但是為人處事溫和卻有原則,這個二夫人沒頭腦沒主見,事事讓人牽著鼻子走,蘇氏從來不屑與她交往。
聽了崔真言的話,老夫人舒展眉頭,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方覺肚子餓,看著滿堂兒孫,喜上眉梢。
“既然今天這么齊全就都留在我這里用晚膳,誰也不許走,五丫頭看著精神不錯坐我身邊,淑兒你去陪你母親。”
扶著老夫人的崔染淑動作微僵,眼中的失落轉瞬即逝,微笑著讓開位置,嘴里說著:“祖母也該管管她,病沒好全就跑出府,你再這樣縱著她,我可要怪祖母你偏心!”
崔染淑撅著嘴生氣,老夫人卻開心地摟著她說:“你只怪我寵她,怎不說我給你準備的三十箱嫁妝?”
崔染淑三歲便養在老夫人身邊如今已有十年,這樣的情分怎會有假。知道黃夫人準備給崔染淑相看人家時,主動提出要為她添三十箱嫁妝。有這三十箱嫁妝再加上黃氏準備的三十八箱也算的上豐厚了。
崔染淑不料祖母拿這事打趣自己羞地鉆進黃氏的懷中再不多言。
國公府的大門外,騎馬趕來的少年被侍衛攔在門口。
“還請世子爺見諒,這是府里頒的新規。”守門的侍衛小心地說著。
“我們世子來,什么時候被攔過,還不快讓開。”一旁的白鷺聞言怒氣沖沖。
“他們也是聽差辦事,走。”
欽瑯玩味地摸摸嘴唇,他那個哥哥還真是小氣,不就是晚一點見了他的寶貝妹妹一面,這就學會趕人,罷了,他是哥哥讓讓他也無妨。
“把這個交給你們五小姐,就說謝她送來的牡丹。”欽瑯說完在懷中掏出一個小巧得而錦盒扔給侍衛,轉身上馬頃刻沒有了蹤影。
守門的侍衛面面相覷,讓他們攔人沒讓攔東西,這次不會再挨訓吧!不過二人誰也不愿意去送東西,直到聽見門內有丫鬟說話的聲音,喚來小丫鬟才把東西送了過去。
“世子,這二公子也太不地道了。”白鷺追上去抱怨道。
“你家魚缸里養了一條魚,隔壁家的一只貓總往你家跑,你愿意?”欽瑯笑著說。
“那我肯定不愿意,萬一那條魚被饞貓吃了怎么辦?”白鷺堅決地搖頭。
“那不就行了。”欽瑯突然加快了速度。
“世子,你把五小姐比作一條魚,把自己比作那條饞貓?”白鷺艱難地跟著,還不忘說話。
“可是,那條魚本來就是你的呀!世子你光明磊落才不會是饞貓!”白鷺漸漸被欽瑯甩在后面。
“沒有什么本來不本來,是不是自己的到手了才能算!”只聽前方悠悠地傳來這么一句,馬背上的人已經消失在夜幕間。
“世子,你等等我!我們是回王府還是去哪?”白鷺只能硬著頭皮趕著馬兒拼命地追趕。
正在他心慌意亂時,不遠處有馬蹄聲靠近,白鷺好像看見曙光一樣迎了上去。
“我就知道世子你舍不得丟下小的。”還沒看清來人的臉白鷺就開心道。
“你家世子往南邊去了。”馬背上的玄衣少年擦肩而過時留下這么一句,等白鷺反應過來馬上的少年已經沒了蹤影。
“多謝睿世子。”白鷺對著空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