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低估她們了，她們?yōu)榱俗非笕蓊伈焕鲜裁疮偪竦氖露甲龅某鰜??！贝蘧冒策呎f邊把洗好的蛇和魚送進廚房。
“毛都沒長齊在我面前談女人?！倍庞屑也环獾卣f道。
“師傅說的對，我還小以后的路長著呢！怎么都比沒人要的老男人強?！辈恢朗遣皇翘煨缘玫结尫?，眼前這位毒舌少年手握菜刀哪里還有半點風度。
“說誰沒人要，愛慕你師傅的女人，百藥谷都裝不下?！倍庞屑矣昧Φ匕沃u毛。
“那為何不娶妻生子？世上竟然沒有能入你老人家眼的女子？”崔久安把燒開的熱水蓄進裝野雞的銅盆中。
“我要娶妻生子，有你小子拜師學藝的份？”
“說的好像我求著拜你為師一樣，明明是你求著要收我?！贝蘧冒瞾G了個白眼給在與雞毛奮斗的杜有家。
“我還沒找你算賬，為什么讓心兒瞞著我？”崔久安說話時正巧手上拿著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怎么，你還想謀殺為師？”杜有家不甘示弱地站起來，高大的他低頭俯視著生氣的少年。
“告訴我原因?！?/p>
面對少年的掘強，杜有家看了一眼外面弄果子的少女。
“那顆肉瘤被我切了，可是還有復發(fā)的可能，留你們?nèi)?，好時刻觀察她的病情?！?/p>
崔久安暗暗點頭，他猜得不錯心兒果然沒有痊愈。
“師傅，我會用心學的?！绷粝逻@句，少年放下刀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師傅也會傳傾囊相授?！泵靼咨倌甑臎Q心，杜有家第一次正緊地說話。
“二哥哥，看，我把梅子的果核都挖出來了?！鄙倥故臼种斜粔罕獾那嗝?。
“把蜂蜜拿來。”
少年夾起青梅一顆顆鋪滿罐底，倒上蜂蜜，再放上一層梅子，一層蜂蜜，如此循環(huán)，蜂蜜青梅填滿瓷罐。
“半個月后再食用?！贝蘧冒舶汛晒捱f過去，崔染心樂呵呵地接過。
“臭小子，拿上柴火跟著。”
杜有家把已經(jīng)塞好佐料的野雞包在翠綠的荷葉中，放進剛刨的坑里蓋上土，用石頭圍成圈放上干樹枝點火，柴火噼噼啪啪燒著。
“你們不是親兄妹吧？”
杜有家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崔久安驚訝不已。
“師傅是怎么看出來的？”少年并不否認。
“以你的定力，要是親兄妹，怎會伸出旁的心思?！倍庞屑页槌鲆桓葜G入火中。
“師傅，一個人與山為伴，與水為鄰孤寂嗎？”
“沒有嘗試過繁華，就不會覺得寂寞，院中有百草，山中有百獸，為師覺得很好?！?/p>
“安兒，凡世間牽掛越多，對藥理的參透就越少，只有斬斷塵緣，皈依山水，?！?/p>
“師傅，斬斷塵緣，皈依山水，后悔過嗎？”
“你比為師年少時聰穎，如今又得我的畢生所著，無需步我后塵，想如何自己隨心。”杜有家說完起身離去。
“師傅……”崔久安這一聲發(fā)自肺腑的叫喚，打破杜有家所有的防備。
“小情與大愛，我選擇了后者，你替為師把遺憾補上吧。”
看著逐漸消失的背影，崔久安堅定的點頭。
崔久安端著烤得香噴噴的野雞回屋時，崔染心和杜有家正閑聊著什么，二人皆是眉開眼笑。
“二哥哥，你終于來了，剛剛義父給我講了他外出采藥的經(jīng)歷，好有趣，我讓義父下次帶上我們一起。”
“臭小子，快過來，讓我看看我的烤雞。”杜有家接過被烤得發(fā)黑的荷葉，放在鼻尖輕嗅，荷香混著肉香讓人垂涎欲滴。
“我去把魚湯盛來?！?/p>
須臾，石桌上一只烤得金黃的山雞，一盤清炒野菜，一大碗蛇羹和魚湯，杜有家拿著酒壇給崔久安和崔染心各倒一杯，自己抱著壇子，三人大快朵頤。
“明天我要出山義診估計有個七八日才能回來，你們?nèi)ヒ惶她埲┥讲尚┰缇栈貋?，曬干了給攀楊鎮(zhèn)周邊的幾個村子送去，天熱干農(nóng)活容易中暑?！?/p>
“好?！贝奕拘暮痛蘧冒伯惪谕?。
“雪山的路不好走，臭小子記住一定要照著我給你畫的路線走知道嗎？”杜有家說著起身拿了一張手繪的地圖給崔久安。
“師傅，要不心兒跟你去義診，我自己去采菊?！奔毧词种械牡貓D，崔久安有幾分不安，往北去人煙稀少，雪山海拔高，地勢陡峭，山峰嚴峻，危險重重。
“傻小子，別以為自己多能耐，兩好有個照應(yīng)?！?/p>
“二哥哥，兩個人采的會多一點，讓我一起去吧。”崔染心害怕崔久安還要留下自己，趕緊說道。
“那你一路得聽我的?！贝蘧冒裁銖姶饝?yīng)。
“沒問題。”
“記得一定要山頂?shù)狞S中帶紅菊花藥效才好，山腳下那種是不行的，而且要在第一縷陽光照下之前采摘的才行?！倍庞屑以俅翁嵝选?/p>
“義父，可我們兩個人能采多少呀！”
“所以你們要去龍泉雪山南麓一個叫龍泉村的地方找那里的里正，他會派人和你們一起去的。”
“龍泉村村民靠種植草藥為生，那個村的人都姓泉，村子口有一棵粗壯的銀杏樹。”
“師傅，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全？”
“對一個老人要求不要太高，多給點耐心?！?/p>
飯畢，崔久安把廚房收拾妥當，給坐在屋外石桌前的杜有家泡了一杯清茶，月底，，一輪新月懸于夜幕，在這谷中已經(jīng)兩月有余，一草一木皆已熟悉，山風拂來帶走絲絲悶熱，蟲鳴蛙叫給這寧靜的峽谷增添幾分喧鬧。
“義父，這是我前幾天給你做的布鞋，試試……”崔染心把捧在懷中的一雙鞋獻寶似的拿出來，蹲下就要給杜有家換上。
“乖女兒，義父自己來。”杜有家感動地把鞋子拿在手中摩挲，心中百感交集，方才崔久安的問話又在腦中響起“師傅，后悔過嗎？”
“義父，你快試呀！不合腳我好今晚給你改出來?！倍庞屑铱粗媲芭M眼期待，豁然開朗，正是因為自己之前的堅守才能換來與他們二人的相遇，有因方有果，何來后悔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