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聽小水說，他大哥當初一心想拜你為師，為什么沒收他呀？”

“那孩子不管是品性還是模樣都好，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死腦筋，事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知道折中，再加上他那一心要他求取功名的爹娘，我就沒收他。”

“我覺得這樣也挺好，以后一定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

“其實，義父真正惋惜的是另一個孩子，那孩子天資聰慧，惹人喜愛，可惜他不愿意學醫。”

杜有家憶起道觀中的小男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自己說：“神醫，為什么你也救不了我父親？”

“義父，說來聽聽，天這么黑，路這么難走，我有點害怕。”

崔染心沒想到自己隨意編的謊話，卻被前面開路的人放在心上。

“上來吧！”崔久安半蹲著身子，少女也不客氣躍了上去。

“為師也怕！”杜有家也捏著嗓子朝崔久安撒嬌。

“騎你的老黃牛去。”

“還不是擔心你們，我那才急著趕來。”杜有家佯裝委屈。

“義父，快講呀！”崔染心一心只想聽杜有家講故事，才不要看他們兩人膩歪。

“已經十年了吧！我去山中采藥，路遇一道觀，那是一座新觀，道觀里借住著一家三口，男主人生了重病，連我也束手無策，只能眼看著他日漸消瘦，撒手人寰，留下孤兒寡母，我看孩子聰明，想帶在身邊，他母親倒是同意，他自己不愿意，所以這事就作罷了，如今算來那孩子也該十六七歲，不知道是何模樣了！”

“義父，他如果真的聰慧，定不會過的太差，不必擔心。”

“也是，那孩子精明的像一只猴子，我總叫他猴兒。”杜有家響起那孩子的聰明樣，笑出了聲。

“哈哈……有次他生病不愿吃藥，我就在藥丸表皮包了一層糖漿，他為了吃到藥丸居然裝病。真是淘氣。”杜有家說的一臉懷念。

“真想見見，義父你說的那個孩子。”崔染心感嘆道。

“義父，要不這樣，下次你再去采藥，帶上我們吧！”崔染心扭頭對杜有家說道，兩眼放光。

“沒問題。”杜有家滿口應下。

瞬息，身下的人停下腳步，松開手，冷聲道：“我累了，你自己下來走。”

崔染心抬手，就去摸對方的額頭，明明汗都沒出，就在指尖輕觸的瞬間，崔染心屁股一痛，她居然被對方直接丟了下來。

“臭小子，你發什么瘋，心兒她小不懂事，你不懂事，摔壞我寶貝女兒怎么辦？”杜有家扶起坐在草叢中的崔染心。

“來來來，他不背你，義父背你，義父有的是力氣。”

崔染心深吸一口氣，伸腿用力踢在對方的腘窩處，崔久安猝不及防單膝跪地，二人四目相對，互不相讓。

許久，二人皆扭過頭互不理睬，還好百藥谷就在眼前，一進谷內，二人各自回屋，留下獨自在院中的杜有家賞月吹風，悠然自得。

嘴里還念念有詞：“年少真好啊！”

崔染心抱著衣服出門，隔壁屋的門也同時打開。

看見抱著衣衫出來的崔久安，杜有家大聲喊道：“洗澡的時候，碰到蛇給我抓條回來。”

二人一同離去，只不過一個是去泡溫泉，一個是去洗涼水澡。

半個時辰，回來的少年短劍上正插著一條烏鞘蛇，蛇尾還在微微晃動。

丟下蛇，崔久安打算回屋。

“來來來……陪師傅喝一杯。”

杜有家一把拉住要走的人，按著他的雙肩坐在木樁上。

“你說你，還小啊？和小姑娘置什么氣！”杜有家說著就給對方倒滿一杯。

“我不喝，我還生你的氣。”崔久安不接酒杯。

“崔大公子，老人家又哪里惹你不痛快了？”現在輪到杜有家一頭霧水。

“我不說。”崔久安側過身，端起剛剛才拒絕的酒杯一飲而盡。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我錯在何處，說出來。”看著眼神有些渙散的崔久安，杜有家循循善誘。

“那我說了，師傅可不許笑話我。”杜有家乘機把空杯續滿。

“絕對不笑話。”

咕嘟……少年又是一杯。

“小時候每每看到母親對著弟弟們關懷備至，我都會吃味，明明知道母親亦是愛我，但是我就是會不開心。本以為自己是師傅唯一的徒弟，沒想到師傅也有那么多……”

咚……

話還沒說完，少年趴在了石桌上。

“呀！早知道一杯就夠了。”杜有家看著已經醉倒的少年懊惱地拍了自己一掌。

“這酒量太丟人了！”

夜風襲來，格外涼爽，剛沐浴過的少年衣衫單薄，杜有家扶著少年回房，輕柔地放在床上。

“傻孩子，師傅都明白，早慧并不一定是好事！”

關上門出了屋，遠處踩著月色歸來的少女衣袂飄飄，恍若瑤臺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