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景象我何曾想到會是他替我遮擋。
丘雙目圓睜,似是我故意而為,其余眾人先是站在原地發愣,我只???,丘過來攬著我的肩膀,怒氣全無。
“先帶他到安全的地方去,過后再作打算?!鼻鹈罡睂醽硪桓碧Ъ埽瑑蓚€強健士兵,將陳慶之抬走。既是因我受的箭,為安全起見我緊隨其后。
一路上到處都是殘缺的尸體,滿眼盡是鮮血,陳慶之的手耷拉在擔架下,隨著步伐隨意晃動,他腰間有一枚似黃銅物的環形腰牌,卻又似乎不是裝飾。
我快步走到他旁邊撿了細看,一條龍模樣花紋盤踞在周圍,龍眼怒目圓睜四爪緊收,臂上青筋暴起,仿佛是要騰出來沖破束縛。
環形背面也沒有特殊之處,就一行不認識的小字歪歪扭扭刻在上面,看字形也不像是打造時就刻上去的,倒像是后來刻的。
還不等我細細看完,一個甜膩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看夠了嗎?若是看夠了就還給我?!?/p>
這個家伙,剛才還暈,怎的就醒了。
我頓時覺得這樣做不好,瞬間臉著火似的熱起來:“我就是隨意看看,不是故意摘下來的。”
“我這枚銅環,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雖丑陋些,卻十分珍貴,她讓我送給我最心愛的姑娘?!毖粤T,便直直盯著我看。
“哦,是這樣?。 蔽亿s緊丟給他。
“你怎么這樣,既看了還不能好好地給,卻隨意一扔,沒教養。”他竟然用這樣話來說,我怎是這樣子的人,是他自己有問題。心里的鼓敲響起來,還需用話來堵他。
“這物件我就好奇而已,我怎知如此珍貴?!痹挼阶爝厖s成了別樣。
“算了?!彼坪踹€想說什么,箭傷發作又疼暈過去。
他母親的遺物掉落在地,彎腰撿了,仔細擦干凈上面沾染的灰塵和些許臟血,收到自己懷里去。
眼瞧沒有專業大夫,任憑一普通軍士靠實戰打磨出的療傷技巧將箭頭拔出來,自己也覺甚是不妥,但無他法。看他包扎尚且熟練,上藥也迅速到位,心里暗暗贊嘆。
夜里風聲呼號,陳慶之的出現似乎早有準備,但混七速八想了許多也不知是何原因。這樣神秘整個軍中也有閑人好奇猜測,我與他有某些聯系。
初經戰爭,壯烈瘆人的場面還不曾從腦中褪去,又被眼前這位面容姣好,身份成謎的人物攪亂。屋子里生了火爐卻不覺得溫暖,天生怕冷的我,僅憑著手掌中的杯子獲得僅有的一點點溫暖。
“你發燒了,額頭這樣熱?!币恢粶嘏拇笫稚w在我滾燙的額頭。
“你怎么來了,這個時候不是在處理軍務嗎?”望著他紅絲布滿的雙眸,連眼睫毛上的水珠都似乎在替他遮擋疲憊。
“不放心你,過來瞧瞧?!彼麖奈沂种薪舆^水杯,輕輕放在旁邊的地上,順手將我打橫抱起,溫暖的懷抱,寬厚的胸膛,剛毅堅定的神情,哪里是要我同意才做的。
“就這樣抱走,似乎也不是丘公子做派?!边@游移輕微的聲調,難道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么?聽上去卻也不是。
冷風鉆進我發間,一陣頭皮發麻,回頭瞟一眼,驚出一身冷汗。
“你何時醒的?”問完趕緊又瞅瞅丘。
他慢慢放我下來,緊緊拽著我,似是怕我跑開。第一次親切的感受,怎不愿離開他溫暖的身體。
“我們夫妻的去處,自然是好去處,是走是留還輪不到一個外人插手?!鼻鹈碱^皺一下,眼里全是燦爛星霞。
“既然這樣,樂善為何非要離家,還豁出性命男扮女裝?”這一反問倒是醍醐灌頂。
“你怎知這樣詳細,難不成調查清楚了才來跟蹤我?!蔽殷@訝陳慶之怎么知道的這樣多,我和丘成婚后沒有接觸過外來男子,他是何時開始注意我的。
腦子轉圈的速度堪比寶馬,如此詳細地知道底細怕是來者不善。
“不用費勁猜了,攜玉出生的小姐誰人不知?!标悜c之是來翻老底的,還是下戰書。
“既然知道這樣清楚,想必也不是普通凡人,我夫妻二人得先生這樣關照,又擋一箭。我這里謝了。”丘哪里得來的酸醋,盡在唇間一一展露。
陳慶之朗聲大笑,丘又抱起我轉身離去,我渾身越來越無力,心中早已不再想著是是非非,他們相爭與我無關。
“怎么又抱起來?”我還是忍不住要問。
“你臉頰緋紅,這樣生病我怎能放心把你交給他?!鼻鹬还芡庾?,根本不看我。而我眼里的他,除了眉宇間的男兒浩氣,還有英姿勃發。
空氣凝結的屋內,早已被丘大步甩在身后,我精神愈發差任由丘抱著,不覺間打了一個重重的冷顫,丘的手臂有力結實,化在我心里的舊疾早已煙消云散,畢竟夫妻。
留了陳慶之在惆悵,我卻覺得心中不安,這樣潦草實在有失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