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解其意，隨口問：“不知幾位校尉笑什么？”
其中一個問：“郡主當真不知？”
“我知道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答我：“九煙姑娘已經是芳心暗許，我等還想著什么時候吃喜酒呢！”
大家嘻哈。
我突然想起，來時恰好碰到程剛去看九煙，而且一副害羞模樣，想必大家所言非虛。
看來是我自己太狹隘，平日里盡是關心丘和軍營里的事，沒有顧及到九煙的婚事，雖然在家里時已經給她定過婚事，但卻······
如今倒是叫眾人先發現了。
我問：“我平日里沒有發現他和程剛又什么牽連，不如大家給我講講。”
“郡主不知，自從他們兩個來到軍營，自然就比別人親近，而且程剛耍一手好刀，我等更是閑暇之余找他喝酒打架，真是個爽快人。
“嗯嗯就是就是。”
“而且程剛還經常送九煙姑娘東西，我等雖然也覺得九煙姑娘不錯，但是自己覺得配不上，也不敢造次。”一副酸醋樣。
“而且我還發現九煙姑娘對程剛確實很好，總說他們兩個相識的早，但是在我們大家看來就是喜歡程剛。”
大家說的倒是興趣盎然，我和丘一會兒跟著皺眉，一會兒跟著大笑，好像是聽別人家里的故事，確實是有趣的緊，而且還知道了九煙的小心思，倒是很不錯呢！
突然空氣凝重，大家沒有人說話，還有人張嘴正要說，又將嘴合上。
“怎么大家都說完了嗎？”我問。
“將軍息怒，我等正在籌辦軍務不應該在此刻嘮叨家長里短。”一人說罷，全都站起來，又幾個還因為距離桌子坐的太近，突然一站，猛然又向后跌倒。
還未回過神，又立刻跪在地上。
丘的表情倒是沒有變化，我驚呆。
“眾將士請起，次話題乃是郡主引起，若是罰也應該先罰她才好。”丘不動聲色道。
“既然是我先開的頭，也不能責怪眾位，所以基于大家平日里的多方照顧，今晚我請在座的各位喝酒，也順便將九煙的婚事就此定下。”
我話音剛落地，眾人皆拍手稱好。夜晚喝酒吃肉，聊人生理想，談打完仗后的愿望，真是開心。
第二日太陽初升，關于老弱傷殘的安撫行動就此展開。
各處每日都在統計和重新安置，凡是想要回家的傷員不能夠再上戰場，就按照國家律法發放銀兩放回家。
就這樣白天忙碌，晚上登記核算，抽空吃飯睡覺，接連著忙了兩三日，各處總算是安定下來。
粗略統計，傷殘回家者兩千一百二十四人，就地轉農者七百人，留守駐地者一萬兩千余人。
十五位校尉，76名師氏，一百九十六名夫長，兩日夜總算是將事情安定下來。
我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營帳，九煙早就給放好了洗澡水，也不知她哪里來的神通，還給我燒了洗澡水，這年頭，這軍營里哪里還能夠有這樣好的待遇呢！
心中正歡喜。
九煙道：“今日我見到吉祥了。”
我十分詫異，怎么這個時候遇到一起了。
我邊解衣帶，邊問她：“今日程剛找你何事？”
九煙支吾半天才回答：“他就是來送東西。”
我問：“既然吉祥來了，也該是你完婚了。”
九煙道：“我自從前日里得知郡主與公子商量三日后開拔，就暗下決心要跟隨郡主，怎么能夠容許自己做逃兵。”
我將她的手拉過來握在手中，看著她的眼睛緩緩道：“雖然明日我們便要啟程，但是我是不能夠讓你跟著我受苦的，況且你的年華就這樣被耽誤的話，我怎能夠安心。”
九煙落下淚來。
我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攬在懷里。道：“就是不能夠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了。”
她知道我是認真的，緊緊擁著我，輕輕的啜泣開來。
過不多久，慢慢開口道：“小姐，我真的不想嫁人。”
我安慰她：“好姻緣是上天的安排，吉祥奔你而來，就像是公子為我處處著想一樣，既然我們都是有人牽掛，為何還要拒絕。”
九煙滿眼含淚道：“小姐，其實我······”
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想還是聽她說說自己的想法，于是，我繞開話題。
“今日我聽聞程剛總是來找你，不知你們兩個是不是暗生情愫？”
她見我戳破，含糊其辭道：“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其實程剛來我這里就是跟我打聽郡主的瑣碎小事。”
我呆住。
“他打聽我干什么，還是另有想法。”
九煙道：“若不是郡主有恩與他，他怎么會想到來看望我。”
“我能于他有什么恩，就是將他引薦給公子。”
九煙嬌聲說道：“小姐，你覺得舉手之勞，但對他卻是知遇之恩。”
“我就是說說，你怎么這么大反應。”
九煙紅著臉道：“我就是覺得小姐太多疑了。”
洗澡盆里的水汽在慢慢升騰，這樣溫熱水的氣息包裹著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今日這一洗，下次再洗又不知是何月。
我簡單跟她說：“我就是想著你和吉祥的婚約，如今他來了，你們也就可以完婚了。”
九煙道：“小姐我非要嫁給這個黑皮小子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道：“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給你退婚，只是你的婚姻大事，我還是要辦的。”
“小姐，這戰火時節，我哪里有心思想自己的事，就算是成婚那不是也要找一個自己貼心的嗎？”九煙似乎有所指。
我跟她談心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程剛？”
“不知道，反正不想和吉祥成婚。”
“原來在府里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么不通書信了，還有你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他突然就來了。”
溫暖的水在我的胳膊上滾動，九煙仔細的幫我洗澡，她與我的情意深厚，我也想和她在一起，雖然名義上是主仆，但情分上卻是親人。
九煙半天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就這樣沒有交流，沒有話語，她洗我的胳膊，我洗我的腿。
溫暖舒適的被窩里，睡進去就不想起來，我自己躺下，也讓九煙不要去收拾那些用過的東西。
明早一起收拾，她就聽話的也鉆進自己的被窩里去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小姐，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歡程剛，吉祥是對我很好，而且是非常好，可是我不知為什么就是不愿意。”
“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有時候就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我，原來一心想要逃離侯府，也一心想要逃離世俗之爭，可是現在不是就想和公子在一起嗎？”
“小姐，你是勇敢的人，我不是。”
“九煙，你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自己喜歡的，到底他們兩個哪一個才是你最在意的。”
“小姐，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程剛在我眼里就是一個仗義的豪俠，吉祥不同他就像是一個哥哥，很會照顧人，除了長的小了點，其他的都挺好的。”
“你應該好好想一想。”
還未聊幾句，我實在太累便昏昏睡去。
大清早，我剛掀起帳篷簾子，門外吉祥端著一大盤子的好吃的東西便在那里等著。
見我出來，也沒辦法行禮，就簡單的道：“郡主早安。”
這是有史以來他最簡潔的問安。
“今日怎么來的這樣早，不是午后才走嗎？”
吉祥答道：“我專門來給郡主請安的，順便給九煙送點東西。”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說的不是事實。
我笑：“既然是來看望，那么就大大方方的看望，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傻小子楞在原地只管笑。
我正要走，他叫住我，問：“郡主，我和九煙的婚事······”
我一聽這話，便知是沖著媳婦來的。
慢條斯理道：“如果九煙不同意那怎么辦？”
他焦急道：“不會的，怎么會呢，我對他這么好，怎么會不喜歡我呢！”
我逗他，“我怎么沒有看出來你對他好呢！”
黑小子急了，將她們只見的所有的甜蜜小事，一件一件都告訴我，正當我聽的饒有趣味的時候，九煙出來打斷。
“吉祥。”她惱怒喊道。
“不許胡說。”又來一句。
“我哪里胡說了，都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也不嫩都告訴郡主啊！”九煙面紅耳赤。
“郡主又不是外人。”
“那······你······那你······”
我一看兩人的狀態，也知道其中的意思，并不是九煙無法選擇，而是吉祥對她真的很好。
且看著盤子里的吃食，都是九煙喜歡的，都是從建康城里帶出來的。
我打斷他們兩個的爭吵，道：“好了，一個愛慕不止，一個嬌俏惹人，不就是一副美麗的畫。”
九煙生氣，扭過頭去。
另外一個聲音接話道：“中午趁著大家吃飯時候就簡單辦了，等回到侯府再另外辦一場。”
他起的真早。
我走過去，微笑望著他道：“公子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