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徐女士經常嘮叨,說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年輕時候要注意身體,熱天不好貪涼,冬天不要只顧著好看,要保持正常作息,申姜壓根沒聽。
直到現在年紀大了,每次大姨媽來都強烈刷存在感,申姜才追悔莫及。
晚飯后去便利店買完姨媽紙,申姜又去了一趟徐玉娥病房,跟護工打了個招呼,這才回病房開始煎熬的時間。
大姨媽不是病,疼起來真要人命。
夜里,越躺越想吐,胃里面在翻涌著,直至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申姜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拄著拐杖往衛生間去,趴在盥洗盆上吐了起來,吐到心肝脾肺腎都出來了,吐到眼淚水都快出來了,才好了一些。像這樣情況近半年來尤其明顯,她想應該跟今晚的晚飯,還有經常喝酒熬夜有很大的關系。
順手去摸拐杖沒摸著,申姜彎腰下去撿,差點沒一個踉蹌栽倒,好在及時扶住盥洗盆,長吁了一口氣后,在想怎么回到病床上,試走了兩步,小腿處傳來的疼痛感很明顯,畢竟是同一個部位兩次受創,恢復周期肯定要慢得多。
手指撓了撓頭,瞧著地上靜靜躺著的拐杖,申姜與它對視了很久,想想忍不住笑,難道還指望它自己能飛到她手里不成,只能想想辦法。
慢悠悠挪動往馬桶邊上去,蓋上馬桶蓋,申姜手撐在上面借助彎下腰,用手勾起地上的拐杖,晃悠悠站起來還來不及高興,只聽乒乓碎裂聲響傳來,有些肉疼地捂住眼睛,光顧著高興倒是忘了盥洗盆上擺放的瓶瓶罐罐護膚品,那可是盛以凡送的高檔貨啊,一直舍不得用,現在好了,一次性解決了。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越想越肚子疼。
梁京墨看完申姜隔壁的病人出來,路過她的病房時,聽到里面傳來東西碎裂的響聲,按住額頭的手幾乎沒有多想,下意識放在了門把上,待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么,他握住門把的手越握越緊,掌背青筋似拉滿的弓,他更知道,這一箭若是發射出去,再想收回來,怕是沒可能了。
最終,他還是選擇發射出去,不管最后擊中的目標會是誰。
就在申姜糾結是把地上清理趕緊再出去,還是明天再清理的時候,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抬頭時恰好與梁京墨的眸光撞上,仍舊是清冷寡淡,可她總覺得相較之前不同,多了一絲尖銳,似離弦的箭,直逼她而來。
退,后面是墻,無路可退,也退不了。
時間在兩人之間,無聲流逝著。
雖然靠在盥洗盆減輕了左小腿的負重,可畢竟單腿站不了多久,再加上腹部下墜的疼痛感一陣接著一陣,要命的很,申姜想在撐不住之前,結束兩人這樣一里一外場景,“有什么事嗎?”
也不知道是來大姨媽的一分鐘比平時長,還是已經等了好久,總之申姜沒有等到梁京墨的回答,手已經伸向了腹部,身體已經開始往下滑。
在她以為就會這么當著梁京墨的面坐在地上時,不知何時,他的一只手已經穿過了她的腿彎,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部,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他的懷抱,相較高中那會寬厚結實了,讓申姜起了貪念,想叫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想就這么在他寬厚的懷抱里睡下去。
可惜,也只是短暫片刻,時間怎么可能停留得住,夢在她身體落在床鋪上的那一刻清醒了過來。
見申姜額頭直冒汗,臉色煞白,梁京墨掀開被子察看了一下她的左小腿,腿部第三次受創因素排除,他偏頭問她,“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這個問題真尷尬,被子里申姜雙手捂住肚子,不想說實話,只想讓梁京墨快點走,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他,“沒什么不舒服,就是晚上喝了一瓶牛奶,肚子有點不舒服,躺會就好了,你去忙吧。”
她有多能扛疼,從師兄那他早已了解到,一瓶牛奶就能讓她臉色煞白,額頭直冒汗,那可真得找消費者協會投訴,“牛奶瓶子和購買發票呢?”
“要那些做什么?”申姜有些疼蒙圈了。
“牛奶應該是在醫院門口超市或者便利店買的吧,等會我讓消化內科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確診是否中毒,如果確診中毒,以免醫院里其他病人發生類似中毒情況,我會找消費者協會投訴,順便跟他們協商有關賠償問題。”
申姜:“……”
他第一次跟她說這么長的話,竟是站在責任醫生角度,替全院病人考慮,這真是一瓶毒牛奶牽動整個醫院的病人。
瞧他那副正義凜然的模樣,申姜知道她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他是不會離開病房的,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啥難以啟齒的,“我,痛經。”
還真是要命的大姨媽,要命的他,什么時候出現不好,偏偏今晚。
梁京墨:“……”
他還真沒往那方面想,以前她也沒有痛經。
一室安靜后,梁京墨雙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早點休息,有什么需要找護士。”
疼得死去活來,申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半睡半醒間,隱約感覺到有一只溫暖的手在幫她揉腹部,她因為疼痛褶皺成一團的眉頭,也在慢慢一點點被撫平,直至沉睡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