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鳥的蛇眼轉化為艾莉亞棕褐色的眼睛，她帶點驚訝的看著哈爾說：“我還以為鏡者真的要到它們的腸道里去撈你呢，沒想到你還挺完整，也沒有缺胳膊斷腿。”

哈爾是一路滾進了鏡者的鏡中世界，他從冰冷堅硬的鏡面上爬起來大口喘氣，直到胸腔處出現一股脹痛時才停下。

艾莉亞拍了一下手說：“行了，咱們現在都沒事了，可以來問問咱們的野人小朋友們這是怎么一回事。”

哈爾是站起來后才看到另外一邊的藍蛛和彌雅爾，藍蛛鼻青臉腫的看來是之前被艾莉亞給揍過了一頓，捂著鼻子的指縫里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著鮮血。

“其它人呢？”哈爾問。

“被關在了別的地方，這樣審訊起來會變得容易一點。”艾莉亞這樣回答。

“我們沒有撒謊，你們沒有資格來審訊我們。”藍蛛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臉上的表情還是一種隱含著憤怒的倔強，“這也跟我的朋友們沒有關系，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你們是沒有撒謊。”艾莉亞揪著他的頭發說，從她的表情來看哈爾也知道艾莉亞現在是真的很生氣，“你們只是說這里有一個從你們部落逃跑的犯人，他骨瘦如柴，虛弱得一陣風都能吹倒。只是他狡猾多端，躲進了神殿的廢墟里。你們找不到他，所以來尋求我們的幫忙。只是你們沒有說他能操縱這些吃石頭的怪鳥，他還有一雙白色的眼睛！”

藍蛛對著艾莉亞的眼睛，鼻血流過他的嘴唇，沿著他的下巴滴到艾莉亞的手上。

“我忘了。”藍蛛平靜的說道。

“無恥的野人崽子！”艾莉亞想把他丟出去，但她的力氣不夠，所以只是把藍蛛推倒在了地上。

再一次遭到藍蛛的欺騙哈爾也不覺得有多么憤怒和震驚，他更加關心那個巖縫里的阿德魯亞，“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這個白眼睛是怎么回事？他是屬于哪個物種，人類、精靈、獸人……不過就算是他們我也沒聽說過會有白色的眼睛。”

“我只聽史林登說過一次長著白眼睛的家伙，就那么一次。”艾莉亞說，“你在面對他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恐懼，哈爾？”

恐懼……哈爾想到自己心中不受控制翻騰而起的浪潮，“對，我看到他的時候心里會害怕……無由來的害怕，明明沒有什么讓我害怕的東西。”

“就像我無法對他射出會殺死他的箭，這不是恐懼，而是敬畏。”

“敬畏？”哈爾感覺自己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你說我會對那么一個干瘦的老頭產生敬畏？”

“那對一個智者呢？”艾莉亞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彌雅爾從角落里發出一聲代表驚訝的嘆息說：“你是說被烏穹之神眷顧的智者？我老爹老想來中陸的某座城堡里找到一個還活著的智者，問問他究竟什么時候才會有一個兒子。傳說智者知道一切事情，過去、現在、未來……他們無所不曉。”

“他們也會令人心生敬畏，人們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就像是面對神在人間的化身。”艾莉亞接口說。

“等等等等……你們的意思是說那個老家伙是一個智者？”

艾莉亞深吸了一口氣說：“也不算是，史林登說智者們都是住在一個城堡的塔樓上，終身不出，而是讓烏鴉來傳遞他們的消息。將來會成為智者的孩子在一出生時就會被帶到塔樓，成為弟子，在老一輩的智者死去后繼承他的稱號、榮譽和職責。但當他不愿意這樣做，決心走出塔樓放棄智者的名號時，他的眼睛和耳朵就會被神靈蒙上白霧，這會讓他們再也聽不到神靈智慧的低語，也看不到過往發生的事情，直到變得跟常人無異。”

“一個耳聾眼瞎的智者。”彌雅爾頗為遺憾的道，“不然我真想帶他回去見我老爹。”

“就算他聾了耳朵，瞎了雙眼，他也是智者——或者曾經是，或者現在仍是。他的神力雖然在減弱，但并沒有完全消失。我們殺不了他，而且還會隨時被他手下的那群怪鳥抓去燉湯！”

艾莉亞越說越氣，又一把抓過倒在地上的藍蛛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那些鳥是什么來頭，這個智者跟你們又是什么關系！你還撒了什么謊騙我們，不說清楚我現在就剝了你的皮！”

藍蛛說出的話甕聲甕氣的，鼻子里流出的血還是不停——“你把百靈他們放出來，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反正我現在也沒什么可以隱瞞你們的了。”

“你先說，我再決定要不要放人。”

“好。”藍蛛開始講述他跟巖縫里的阿德魯亞的相識，跟他之前告訴過哈爾他們的一樣，他的族人們在上山打獵的時候發現了赤身裸體的阿德魯亞，然后被候歌部的人當作俘虜帶回了村莊。

藍蛛因為相信他說的話就主動放開了他，而且跟著自己的伙伴們一起跟他來到了石山上。從這開始才跟藍蛛之前講的不同，他們不是在這追捕逃跑的俘虜，而是被山上的石鳥囚禁在了這個地方。只有他們，只要一想離開石山就會被石鳥們抓回，但石鳥們也不會傷害他們，而是只單純的不讓他們離開。

他們知道這是因為阿德魯亞的緣故，也試圖過抓住阿德魯亞，但都以失敗告終。在看到過來的哈爾一行人時才打起了要他們幫忙抓住阿德魯亞的主意。

“就是這樣，你沒有別的再瞞著我們嗎？”艾莉亞還是一臉狐疑。

“以海神的名譽起誓，如果我說說的有任何一絲的隱瞞和虛假，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藍蛛道，“你現在可以放了我的伙伴們。”

“你說放不放，哈爾？”

“放了吧。”哈爾回答道。

“行，鏡者，讓他們過來吧，反正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

幾面鏡子破裂后從里面滾出了藍蛛的那些小伙伴們，彌雅爾問“智者為什么要抓孩子過來”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又馬上被一陣尖叫打斷——

哈爾看到那個雙胞胎女孩之一用候歌語不停的嚷嚷著什么，而藍蛛也在翻譯她的話——“百靈問夏蟬在哪里，我們為什么沒有看到夏蟬？”

從碎片中站起來的有紅蜥和百靈，但還少了一個女孩，哈爾記得這對雙胞胎姐妹，他問向旁邊的鏡者說：“還有一個女孩呢？你不會把她吞了吧！”

“沒有，那個女孩把我給她的鏡片弄丟了，我沒有找到她。”鏡者用一種完全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

少了一個女孩，那她現在一定是落到了阿德魯亞手里。哈爾知道自己不能也不該對鏡者生氣，不過還是帶點無奈的道：“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這很重要嗎？”鏡者驚訝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