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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驅魔師哈爾

結局

八月倒在地上,黑蜂遮住了她的眼睛,痛苦麻痹了她的神經。圖斯特走過來,蹲在她的身側,拂去她臉上的黑蜂。

“你跟我們兩個人長得都不像,八月,看你這張臉,一點都不美麗,處處都是殘缺。”圖斯特的手貼在八月的臉側,“你母親本該有一個漂亮的孩子,但因為我,才把我父親對我下的詛咒傳到了你身上?!?/p>

“你……”八月痛苦的望著他,來自身體和心靈的痛苦,“你是我父……父親?”

“你還是把我當成一個笨蛋,壞人,瘋子比較好。”圖斯特的手像是父親的手一樣細致的撫過八月的眉眼,“我的妻子因我而死,現在我又要殺死自己唯一的孩子。就算能活下去,我也只能躲在一副皮囊之下?!?/p>

八月偏過頭咬住了圖斯特的手,她咬得是那么用力,血和眼淚一起漫過她的臉頰。八月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流淚,眼淚和女人柔順光滑的長發一樣,是她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但現在她知道,原來不管是怪物還是別的什么,都有無法抑制的悲傷。

圖斯特漠然的看著自己的手在八月嘴里,這是他父親的皮囊,他根本感覺不到痛苦,在那些陳舊的血液涌出的時候,他仍在繼續自己悲哀的感嘆:“多么可笑,當年我是何其憎恨自己的父親,卻沒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變成和他一樣的家伙?!?/p>

八月聽到了什么東西在她嘴里破碎的聲音,圖斯特手臂中的血肉退去,他的手在八月嘴里裂成千千萬萬片碎片。

圖斯特一只手按住八月的后腦,把他的額頭貼在八月的額頭上,“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繼續這種命運,我會帶走你的詛咒,然后把你放在一個最美麗的地方安葬。”

碎片切割著八月的身體,圖斯特貼過來的額頭讓她意識到他是在奪走什么東西。八月聽到了噼里啪啦的身影,她,連同她才只看過一次的,那個瑰麗壯觀的世界。

百奇利舒展著魁梧的身體像哈爾走過來,要對付他的時候哈爾才意識到他可真是夠壯,光是那截手臂都有自己的腰粗,也難怪他能打敗瓊恩。

百奇利一邊像是活動筋骨一樣的揮著劍,一邊對哈爾說:“你是從哪里出來的,老鼠,告訴我是哪兒,我說不定會留你一個全尸?!?/p>

哈爾拿著劍也對著他,一邊后退一邊說:“那個人不是你要效忠的堡主,老圖斯特已經死了,那是他的兒子,是另一個圖斯特?!?/p>

百奇利臉上露出嘲弄的表情,“我當然知道,都是姓圖斯特,都能給我錢,我管那些干嘛?!?/p>

百奇利一劍對著哈爾揮了過去,哈爾閃避過去轉身來到百奇利身后,原本想一劍刺進他的背心,卻被百奇利一腳踹在了膝蓋上。

“你的劍真是像女人的針一樣軟綿綿?!卑倨胬υ捤f。

哈爾的膝蓋骨像是碎了一樣疼,他勉強的站起來,眼角的余光看到八月的情況似是不妙。

他及時躲避開百奇利對他的又一擊,“你的堡主可能是一個巫師,百奇利!你不該為他做事,否則你就是在玷污騎士的榮譽!”

“我不在乎榮譽,那玩意屁用沒有還只會耽誤人干一些正事?!卑倨胬褎臉涓衫锇纬鰜?,樹的表皮似是多了一道傷口,樹液就是它流淌的血。

“我侍奉過很多的老爺夫人,那些外表光鮮的家伙暗地里不知道干著多少齷齪事。相比較起來,上一個巫師老爺只是殺了自己的妻兒,養一些奇怪的蜜蜂,這一個怪物老爺除了養蜂外還稱得上仁慈,他們都比一些人好——雖然都是壞種,那壞種還分啥高低貴賤!”

百奇利的劍貼著哈爾的頭皮過去,一陣溫暖的液體流淌下來,經過哈爾的眼球往上。

血糊糊的視線中哈爾看到百奇利身后有升騰的白霧,他咬緊牙關像一頭小牛犢般沖過去,抱住百奇利的腰帶著他后退,百奇利的拳頭數次砸在他背上,哈爾都能聽到自己的骨頭在捶打下崩斷的聲音。

在百奇利的怒罵聲中哈爾帶著他滾下了河流,算他比較幸運,花園里大多只是細小的河水,但百奇利的身后是諸多水流匯聚的一個水洼。

他們一起跌進水里,溫暖的水流漫過他們頭頂。哈爾擺脫了百奇利,從水里冒出個頭來喊鏡者的名字。

鏡者在他們開始打斗的時候就過來了,哈爾靠著鏡者的聲音辨認出他的方位,在水里把驅魔劍遞給他說:“你去幫八月,這把劍對你們更有……”

百奇利的水性看來是不太好,他把哈爾當成是柱子往上爬,哈爾被他拖進了水,咕嚕嚕吐出一長串氣泡后才擺脫他,把劍遞到鏡者面前喊道:“快拿著!”

鏡者拿過了劍,哈爾劍一出手又被百奇利拉進了水。哈爾之前說自己是魚,那百奇利就是一條巨蟒,他不顧一切的踩著哈爾往上爬,面對困境他本就健壯的手臂更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哈爾被按進水底,百奇利的手掐在他脖子上把他往下按,一只腳馬上就踩到了他的腳上。

哈爾伸手鉗住百奇利的腳,靠兩只腳拍打著游開。百奇利在水里栽了個跟頭,吐出的氣泡幾乎遮住了他的頭。

思考了一陣,哈爾還是游過去拽住百奇利的衣領往上,他先爬到岸上,然后伸手去拉百奇利。百奇利清醒過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劍刺向哈爾的喉嚨。

哈爾避開了這一劍,因為躲避的動作也就松開了百奇利的手,他又咕嚕嚕的沉進水中。哈爾看著水面上泛起的波瀾,嘆了口氣,他想站起來,但胸口那一塊疼得厲害。

他下意識的去尋找驅魔劍作為支撐,但馬上就想到他把劍給了鏡者。

圖斯特被那柄黑色的利劍刺穿的時候,還在想要將八月葬在哪片山坡,棺材里放何種花束才合適。

但被驅魔劍刺穿的時候,他卻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他帶著另他厭惡的笑容說:“總有一天,你會感覺到我帶給你的力量,并為此而感謝我?!?/p>

他抖著手想把劍拿開,但從八月爬滿黑蜂的懷里蹦出了一個稻草做的家伙,它跳過來抵住劍刃,用盡力氣往上一抬。

圖斯特白凈的臉上出現了一條紅線似的傷口,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那張面皮像是一個破了的口袋,無數亮晶晶的碎片從中涌出,幾乎推倒了站在前面的彌雅爾。

鏡者拿著劍過去把黑蜂從八月的身上揮開,黑蜂們離開了,八月的身體卻看上去很糟糕。

她整個人都快“碎”了,連同她還是人類的那半邊身體也是。

哈爾捂住胸口踉踉蹌蹌的走過來,看到八月的慘狀也是嚇了一跳,“諸神吶,八月還活著嗎?”

彌雅爾過去扶了一下八月的臉,那半張人類的臉全都是血,彌雅爾把這些血擦掉才看到八月還在顫抖的眼珠。她的眼珠上也有了一道道的裂痕,但她還活著。

彌雅爾低頭抱著八月的頭,沒有說一句話。

“圖斯特呢?”哈爾問。

鏡者把驅魔劍遞給他,說:“他被劈開了,就成了一堆碎片??赡苁悄銊Φ淖饔茫屇煹膭τ心Я?,看來對我們也是同樣如此?!?/p>

鏡者還想把那些碎片指給哈爾看,但那些亮晶晶的小東西不見了,地面上是不知何時漫上來的水。

“艾莉亞跟我說,驅魔劍只有在真正的驅魔師手中才會發揮魔力。”哈爾說,“你要是被一把劍劈開會怎么樣,鏡者?”

“毫發無損。”

不知道是哪來那么多的水,這么多,突然就淹到了哈爾的膝蓋處。而水還在繼續上漲,黑蜂們在嗡嗡的飛舞,花朵已經是在水中綻放。

“跑,快跑!”

哈爾背起了八月和彌雅爾往門的地方跑,鏡者跟在他身后,他們跑出了門,但洶涌的水流還是追過來了,獠牙散發著寒氣,對著這幾個可憐的家伙一口吞下。

十二

艾莉亞帶著所有人在她和哈爾看到排水管道的地方休息,他們已經在這有一會了,這里有一些巖石,可以讓他們趴一下,不用一直蹬水。

他們接下去還有一段潛泳,艾莉亞也想讓他們在這多休息會,好應付接下去這一段艱難的路程。

羅德趴在石頭上,愁眉苦臉的還在想八月的事。伯格在低聲的勸他,瓊恩和莫莉在談話,艾莉亞覺得他們還很有可能成一對。

“你的箭射的不錯,怎么學的?”現在只有托馬斯一個閑人,艾莉亞對他的箭術也感興趣,就過來問他。

托馬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解下腰間的弩箭遞給艾莉亞說:“一個黃胡子的傭兵教給我的,連這個也是他給我的。”

艾莉亞接過這個鐵疙瘩,對它圓滑的弧度和精巧的設置愛不釋手,“你當過傭兵?”

“我在南方跟精靈們待過一段時間,也當過傭兵,但是日子不好過,就又回了北方?!?/p>

艾莉亞把弩箭還給他,說:“你平時的樣子跟你殺人的樣子可真不像,難道就像是史林登說的,最柔順的人待在傭兵團里也會被磨出最狠的勁?”

“艾克斯的傭兵團既要天下聞名,那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行?!蓖旭R斯拿著弩箭,注視著水面的目光帶著恐懼,這讓他整個人又瑟縮了起來,像一只惴惴不安的鵪鶉。

“那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我希望你永遠不會往南方的艾克斯走。”

“謝謝你的忠告?!卑騺喺f。

她本想再跟托馬斯聊一下艾克斯的話題,但水流突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手攪動。羅德和莫莉他們也停止了談話,疑惑的看著水流不尋常的動靜。

幾顆石子從高處滾下,堅固的外墻竟然在微微晃動。

“你們跟著我,我們要快點出去才行!”艾莉亞把話說完就一頭扎進了水里,托馬斯帶著伯格在她后面,她后面是莫莉,最后的是帶著羅德的瓊恩。

艾莉亞從來沒有游得這么快,冰面下只能看到她一閃而逝的影子。托馬斯他們緊跟著他,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游。

他們都沒有時間回頭去看后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能聽得到水流拍打出嘩嘩的巨浪,龐大的城堡似是在分崩離析,還有人的尖叫,叫聲中帶著不想讓人去探究的恐懼。

石頭和建筑不停的滾進水里,艾莉亞他們既要前進,還要躲避水中的石頭。一座正在倒塌的塔樓將水下方的瓊恩和羅德籠罩其中,莫莉想回頭,但被伯格和托馬斯一同拉走。

她看著那兩個小小的人影消失在一堆石頭中,再也出不來,像是進了網的兩條魚。

莫莉只能看一眼,就必須繼續往前。

他們游到了岸邊,艾莉亞首先爬上去,然后是托馬斯,伯格,莫莉。莫莉捂著臉在哭,托馬斯和伯格的臉色也不好看。

艾莉亞坐在草地上注視著城堡,多么可怕、奇怪的景象,水竟然在倒流,像是藤曼一樣攀附著城堡的外墻。城堡的一面在消失,一面在粉碎!像是兩個看不見的怪物,一個在張開嘴咬噬這個石頭家伙,一個在用蠻力要把它徹底摧毀。

城堡中的人也在往外跑,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守衛的士兵們只知道自己在受攻擊,卻完全找不到正在做這件事的家伙。無數的箭射出去,卻只是穿透了水流落下。

有勇敢的士兵跑到了城堡正在消失的缺口處,除了水流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他們胡亂的揮著箭,水流涌上來裹住他們,手指也一根根消失在空氣中……

而在城中,很多人還是從睡夢中驚醒?;鸢言诨蝿?,到處是尖叫和哭號。人們趕著牲畜,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往城門的地方趕。門還要一道道的開,懸梯也要慢慢放下。

在以前這都是城堡中人保命的手段,現在卻是在阻撓他們逃離這個人間地獄。隔著這么遠,艾莉亞也能聽到傳來的哭喊。

“哈爾……”艾莉亞突然站起來,手指用力的握緊,幾乎刺破了她的掌心,“哈爾還在那里!”

“不……艾莉亞,我在這兒。”哈爾在距離岸邊不遠的水面冒出了頭,彌雅爾濕淋淋的抱著他的脖子,鏡者好像也在他身邊。

“我們還撈到了兩個人。”哈爾說,他和鏡者一起往岸邊游,水面上還多了羅德和瓊恩兩張臉。

哈爾最先到岸邊,四雙手同時朝他伸過去。

“先把他們弄上去吧。”哈爾和鏡者把瓊恩和羅德先送上去,羅德昏迷著,瓊恩的頭被砸破了,但還能喘氣,意識也很清醒。

莫莉問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瓊恩使勁正在被血糊住的眼睛說:“你是茉莉花。”

莫莉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縷還帶著羞怯的笑。

艾莉亞不可思議的對還泡在水里的哈爾說:“你從那里逃出來了!還救了這兩個人!”

“是有人幫了我們?!惫柊褟浹艩査瓦^去,艾莉亞接住了她。哈爾繼續說:“而且救了他們的也不是我?!?/p>

“那會是誰?”

“是八月。”鏡者嘶啞的嗓子答道。

托馬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連忙問道:“八月現在在哪,她是不是還在那座城堡里?”

“她在那?!惫栔傅模瑓s是一團混亂的城堡?!八谀抢?,跟圖斯特堡主決斗?!?/p>

“哦……”艾莉亞半晌沒有說出話來,八月在她印象里還是個鵪鶉的形象,應該不止是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如此。所以在瓊恩他們忙著對付圖斯特的手下時,她一個人在閣樓里梳頭;羅德決定去找圖斯特的時候,也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哈爾和艾莉亞要來救人的時候,也是把她和彌雅爾留在了雪地里。

沒有任何人指望過她能干什么事,這個被羅德認為是有病、被其他人施以憐憫的人卻在這個時候保護了他們,而且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量,她撼動了一座城堡!

還有圖斯特,她原本以為像鏡者這樣的家伙是好不容易才能碰到一個,結果現在多了個八月不說,還有了一個圖斯特。

“圖斯特也是……是和鏡者一樣的家伙?”

哈爾說:“他是八月的父親,卻偽裝成自己父親的樣子。他們的關系像是很復雜,我也搞不清楚?!?/p>

丈高的大浪從水中躍起又狠狠落下,城堡一半的城墻都已經倒塌。這是一場看不見的爭斗,看不到那兩個正在博弈的父女,只看到萬物如何在他們的力量下顫抖。

“諸神吶……”艾莉亞用了一段時間才把那個只有半張臉,在鏡者的逼迫下像只小貓一樣哭泣的女孩和水流中的怪物聯系起來,“他們是怎么做到這樣的?”

還是鏡者回答了她,“圖斯特碎成了無數片,他融進水里,水就成了他的身體。他可以控制水,還可以把所有人帶入鏡者世界。八月也是?!?/p>

“哇……真厲害?!卑騺喯肫饋礴R者跟他們也是同樣的家伙,就問他,“你也能這樣做嗎?”

“我可以粉碎自己的身體,但不代表我愿意這么干,而且這不代表并沒有痛苦。”鏡者說,“碎成他們那種程度,對你們來說就等于是千刀萬剮的痛?!?/p>

“那八月還能回來嗎?”托馬斯問。

鏡者沉吟了半天,才說:“她還有一半的身體是人類?!?/p>

無需多言,所有人都明白了鏡者的意思。

“我們能不能想辦法幫一幫她?”

彌雅爾用一種異常嘶啞的嗓音回答哈爾說:“這是他們之間的戰斗,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這里給她祈禱。”

“世界上怎么能有這樣的父親!”托馬斯重重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我或許能回答這個問題。”伯格爬到了他們中間,臟污的臉上混雜著無奈和悲傷,“他以前是個好人,弗雷德。他真的是。”

十一

八月曾經像幻想一把梳子那樣幻想過自己父母的樣子。

她對他們的印象都只是兩個蒼白的稱謂,所以她會像在白紙上畫畫一樣在這兩個蒼白的形象上涂抹。

她的母親是羅德的姐姐,那她應該跟羅德有點像。八月想象了一個女版羅德,然后把父親的樣子想得跟自己一樣,,一個男版的八月。

只要想到一個女版羅德和男版八月的家伙站在一起,她就會忍不住一直笑,就像發現了一個只有她知道的可笑又滑稽的秘密。

后來羅德把貝瑞的棺木轉移到玫瑰花叢里時,八月才被帶著去見了她。那天還沒有下雪,但是風很大,八月睜著被刮得刺痛的眼睛看著那堆玫瑰花。

不是女版羅德,而是玫瑰的顏色。

她問過羅德,媽媽愛不愛她,有沒有期待過她的出生。羅德倚著樹,來回換了好幾個姿勢,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紅色的玫瑰盛開在雪地上,它們的顏色那么耀眼,自然沒有人會去注意到它花瓣下的尖刺。

八月伸手去撫摸玫瑰的時候被刺到,那顆血珠冒出來的時候,她想是不是媽媽的亡靈在警告她,讓她這個怪物離遠點。

她當時想到這些事的時候還很平靜,沒有絲毫悲傷。

但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堅強,她只是在幻想那些可能會受到的傷害,但那些傷害都沒有實質性的落在她頭上。

所以圖斯特想殺死她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會憤怒,會悲傷。那個一邊說著抱歉一邊要殺死她的男人簡直虛偽到讓她惡心!而這樣的人還是她的父親?

他們竟然都沒有期待過她的出生,那為什么要不經她同意的生下她。現在她好不容易的長大了,他又憑什么跳出來奪走她的命?

八月感覺到憤怒,她不想認輸,她想狠狠的給這個自以為是他父親的男人一耳光!她在水流涌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撲過去,不知道是她融進了水,還是水融進了她。

她的身體碎成了小到不能再小的細細沙礫,每一道水流都包裹住她,她也控制了每一道水。

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強大,感受到了彌雅爾說的力量。她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歡樂,從來沒有過的自由,她離開了那座小小的閣樓,她甚至能操縱一座城堡!

她和圖斯特在水流中激烈的爭奪,他們的鏡中世界都在破碎,八月在看著它破碎之時,也能感覺到自己像一只鳥,飛過圖斯特那個灰蒙蒙的正在迸除無數裂縫的世界。

她看到自己飛過那些碎片上的殘影,圖斯特在鏡子中的另一邊,也在跟她一起飛翔。

“停下來,八月!”圖斯特在鏡子里跟她說話,“你撐不了多久的,你撐不了的!”

“為什么,你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八月質問他,她的聲音在不停的回蕩,像是有成千上萬個八月一起在問這句話。

“我告訴你,我把我的記憶告訴你?!眻D斯特離開了在八月身旁的鏡子,而是出現了在她前頭。

跟八月想象的男版八月不一樣,他長得比八月要好看得多,頭發和眼睛都是淺褐色。

八月以為這才是圖斯特真實的樣子,但她發現那不是一個人在前頭,而是一面鏡子。年輕人的影子在鏡子上,又轉身離開,在一條昏暗的樓梯中越走越遠。

八月沒有遲疑,她飛進了鏡子里。

伯格故事中的男主角是弗雷德·圖斯特,一個長相和性格都蠻不錯的小伙子。他十七歲的時候就贏得過比武冠軍,笑容燦爛,見過他的人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會討厭這個總是笑容滿面的小伙子。

他的父親是鮑勃·圖斯特,鮑勃·圖斯特當時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騎士,跟著一個叫河文老爺的人做他的家臣。

當時伯格是他們家的仆人,在廚房里做著一些不打眼的活,雙腿也健全。弗雷德跟他說過幾次話,伯格也是最早發現他戀愛的人,和一個客棧老板的女兒。他還讓伯格保密,但總忍不住跟他炫耀,還說夏天過去就會前去提親。

鮑勃就不愿意跟他們這些身份卑賤的人有多少來往,他總是來去匆匆一臉怒氣。周圍的人會嘀嘀咕咕的在背后說起他,說他沉迷巫術,房間里經常有嗡嗡的聲響。

而且他們都說,自從圖斯特一家來了河間堡,就經常有人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

在夏天還在以它的炎熱統治著大地萬物的時候,伯格注意到弗雷德有一段時間格外的高興,只要見到他的人就知道這個小伙子是多么的開心。

伯格猜測是他跟他的小女友發展不錯,但夏天還沒過去,弗雷德的身體好像就出了問題。他不再出門,而是整天待在房間里,出來時也會裹上一層一層的衣服。他再也沒有跟伯格說過一句話。

鮑勃會親手給他熬一些藥水,他沒在廚房干這些事,而是在自己臥室支了個爐子。那些藥碗送到廚房來洗的時候,伯格只看到碗底一些黏糊糊黑乎乎的液體,聞上去是一股非常難以形容的味道,帶著一絲血氣。

鮑勃擔心他的兒子,就讓幾個騎兵護衛著他的妻子,讓他們帶著弗雷德去尋找智者。幾天后伯格就聽到了他們遇襲的消息,聽說是一個巫師手下的怪物下的毒手。

河間堡的堡主出席了弗雷德的葬禮,伯格也在那天淌了好幾滴眼淚。

而在樹上的最后一片葉子飄下的時候,伯格也成了那些失蹤人員之一。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記得那天晚上他出來給馬喂草的時候,一個人打暈了他。他被放進水里,一些東西停在他的腿上,然后是水從他的骨頭上流淌過。

他以為自己是要死了,但是一個人把他從水里拉了出來?;杳灾兴麤]有看到那個人的臉,只像是聽到了弗雷德的聲音,早就死去的,弗雷德的聲音。

那個人一直在哭,有溫熱的眼淚落在伯格的臉上。

醒來時他躺在水岸邊,腿被不知道什么東西弄斷了。他干不了別的活,只能沿街乞討。從此就是十幾年過去。

冥冥之中的緣分總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安排,他也想不到,會因為弗雷德的女兒再回到河間堡。

“我的父親騙了我,那些藥水,他一開始說會帶給我力量,只要付出一雙手就可以?!备ダ椎?,透明的弗雷德站在八月的面前說,他們周圍是一片非常狹小的空間,黑暗的某處是一個面白無須的男人,脖子上戴著一串鐵項鏈,十個指甲都是烏黑的顏色。

“他說我可以戴手套,就沒人能發現?!备ダ椎卤У恼f,“我信了他的話,還去跟貝瑞炫耀,也就是你母親。但她怕我,她接了我給她的碎片,但再也沒有對我笑過。

后來我發現,這種變化已經停不下來了。我停止喝藥水,而且要我父親把我恢復原狀。他騙我,說讓我母親帶我去找智者。但是……在旅途中我母親因我而死,這也是他安排的,至親之人的血,可以幫他完成詛咒的最后一步———我就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他用黑蜂控制我,這是他一開始就計劃好的。我就幫他做事,給他奪到了堡主的位置。”

“那我呢?我是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八月問。她和弗雷德還有完整的身體不一樣,她只是很多的碎片漂浮著,碎片里發出了她的聲音。

知道這一串事對她似乎也沒有多大的觸動,她的聲音都沒有多少起伏。

“你母親懷上你的時候也是我發生轉變的時候,那些藥水和詛咒也轉移了一點到你身上。你出生的時候貝瑞死了,她是因你而死?!?/p>

“那你為什么要殺我?”

“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备ダ椎乱贿呎f一邊在緩慢的移動,“但是鮑勃原本只能將一個人轉化,這份力量在我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分成了兩份。你身上有我的骨血,還有我的力量,我們只有一個人能完整的活下去。”

弗雷德對八月展示自己出現了無數道裂痕的手臂,說:“看到了嗎,八月?你遲早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弗雷德走到了八月身后,這場爭斗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他和八月之間能贏的不是看哪一方的力量能壓倒另一方,而是誰能掌握他們的力量。

弗雷德認為自己足夠耐心,足夠愧疚,所以這會讓他更心安理得的一點去擁抱八月。

他從背后把八月的碎片擁在懷里,那些碎片飛起來去填補他身上的縫隙,八月的鏡中世界也在和他的融合。

“你錯了。”八月的聲音從那些還剩一點的碎片中傳來,“這不是力量,這是詛咒。”

大量的黑蜂嗡嗡嗡的闖入了這片地方,它們撞破了層層鏡面,飛到弗雷德和八月的身上。

弗雷德想離開,只有鮑勃的身體能控制住這些黑蜂。但是八月圍住了他,讓他親眼看著鏡面之中的鮑勃變成無數個碎片。

黑蜂涌上了他的身體,弗雷德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痛苦,久到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親手養了這些東西!

碎片勉強聚成八月半個破碎的臉,她充滿憎恨的對弗雷德說:“你養這些東西,你就跟你父親一樣,但我不是你,絕對不是!”

“我聽史林登說過,巫師們有一個養怪物的法子。他說這些怪物是暗物質組成的,我還以為他說的暗物質是一些法杖啊魔器什么的,沒想到會是一個活生生的……家伙?!卑騺喎浅e扭的說出了最后兩個字。

“那弗雷德救出伯格的時候,他是不是已經……解決了鮑勃?”哈爾說。

伯格捶著他的斷腿說:“把我從水里撈出來的就是弗雷德,他是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哈爾說起那些黑蜂,說起那些在水里的尸骨。

“那應該是弗雷德養的,他變成了和他父親一樣的人?!卑騺喺f。

伯格嘆了口氣,哈爾嘆了口氣,一直聆聽的托馬斯、瓊恩和莫莉也嘆了氣。他們不是沒有見過血腥,哈爾見過紅血灣一堆一堆的死尸,托馬斯來自南方的艾斯克,瓊恩不知經歷過多少顛沛流離,莫莉從貴婦人變為妓女,轉折點是自己的葬禮。

但他們還是為這個殘忍無奈的故事嘆息,雖然還有兩條無辜的性命是他們不知道的,但這兩個圖斯特的所作所為還是讓他們的心頭發冷。

“一個人是有多壞,才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莫莉罵道。

十二

“從今日起,將有一個潔凈的靈魂長眠于此。”

羅德最后一把混著雪花的泥土覆上去,八月的墳塋就佇立于此。

沒有人知道八月和弗雷德的結局,水流平靜下來,消失的城堡重新出現。驚動了整個城堡的事像是一個玩笑,沒有人受傷,沒有人死亡,他們只是受了場驚嚇,消失了一個侍衛長和一個堡主。

他們潛進水中,找到了八月的一些衣服碎片。艾莉亞偷偷跟哈爾說她一定是死了,因為她還有半個人類身體,徹底粉碎后不可能活過來。

他們沒有在羅德面前這么說。

但是在今天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羅德主動提出要給她建一座墳墓,就在她母親的身旁。

所有人都參與了挖土的工作,羅德把漆得漂漂亮亮的黑色棺木放進土里,里面是他們找回的八月衣服的碎片。也只有這些東西,客棧燒沒了,羅德也不能在棺木里放一些八月的衣服,和她用過的香皂頭繩。

現在除了這些衣服碎片,八月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痕跡。

“愿諸神保佑她,海神憐憫她,讓她走進那片黑暗深邃的海域時,還能看得到水面的亮光?!绷_德禱告著,將一把梳子放進了棺木中,然后眾人一起將棺蓋抬上來,釘好,放土。

艾莉亞和彌雅爾坐在一邊的樹下觀看,自從八月的事發生后,彌雅爾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對艾莉亞的一些挑釁也置之不理。

艾莉亞覺得沒有意思,也懶得去惹她,兩個人才能這么平靜的坐在同一棵樹下。

“鏡者呢?他過來了沒有?”

“他在馬那里?!睆浹艩柣卮鹚H绻柨吹絻蓚€人能這么和平共處,一定會謝天謝地。

“他最近和你一樣,都不太對勁?!?/p>

“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是怎么回事?!?/p>

“得了吧,我可不想去找死?!?/p>

他們跟八月道了別,然后是跟哈爾他們告別。他們的旅途沒有結束,還要繼續往北。

哈爾和艾莉亞上馬,彌雅爾坐在哈爾胸前,鏡者回到了鏡中世界。

“你們去北方,還會再回來嗎?”莫莉問他們,懷里抱著她的那只狗。他們回來的時候這只狗從廢墟里搖著尾巴跑到莫莉身邊,莫莉還找到了半截香腸喂它。

這只狗太鬧了,瓊恩就把它接過去抱著。他和莫莉在一起了,不需要什么婚禮的儀式,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會在對方身邊度過自己的余生。

“去北方走一遭看看吧,說不定會回來,也可能是往更北的地方走,畢竟驅魔師就是要不斷的去冒險?!卑騺喺f。

“你們要是回來了,可以來羅德的新房子住宿,他會請你們喝酒,而且絕對不會收錢?!辈裨谕旭R斯背上笑呵呵的說道。

他們決定幫羅德把新房子蓋起來,但蓋好后瓊恩和莫莉就可能離開,伯格和托馬斯留下。

“如果我們會回南方,那我們一定會再來這里?!惫柍兄Z道。

托馬斯背著伯格,一只手從自己懷里把弩箭拿出來遞給艾莉亞,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睛都沒有看向艾莉亞說:“這個送給你?!?/p>

“送給我?”艾莉亞不敢相信,但手上一點都不含糊的拿過了弩箭。

“一個客棧的幫工不會再需要這東西了,我只希望自己的余生只要跟抹布打交道?!?/p>

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后,艾莉亞還在對那把弩箭愛不釋手的查看,“這絕對是個好東西哈爾!而且用起來不難,我絕對能學會!”

“這是件很貴重的禮物,艾莉亞?!惫栆矝]有想到艾莉亞會收到這把弩箭,這是個很珍貴的東西。他不知道托馬斯在艾斯克的經歷,所以會認為這是托馬斯喜歡艾莉亞。

這讓他很高興,又有點惆悵。他自認為是艾莉亞的兄長——盡管艾莉亞不承認,擔心脾氣差的妹妹嫁不出去,嫁出去之后又擔心她不幸福。

“唉,我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那時候托馬斯可能早娶了另一個姑娘,說不定孩子都有了好幾個了……”

“啊?”艾莉亞還在玩自己的弩箭,聽清楚了他的話又不懂他的意思,“你是說我得把這個還給他孩子嗎?送人的東西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不是……唉,算了……”

彌雅爾嘻嘻笑著說:“她根本沒明白你的意思,你可以不用這么早擔心,艾莉亞還是一個沒有發育好的孩子呢?!?/p>

艾莉亞騎著馬沖到前面去了,沒有聽到彌雅爾的話。哈爾騎著馬在后面慢慢走著,還會回頭看一下身后。

瓊恩羅德他們也在往回走了,幾個人在雪地中慢慢成了幾個看不清的黑點。

哈爾想他們應該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吧,走了很久之后有一個能回來喝酒的地方,這感覺也不錯。

而旅途還在向前。(全書完)

慕蘭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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