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宗外門廣場。

不管暗地里再怎么風起云涌，廣場處依舊人頭攢動，熱鬧無比，該擺攤的擺攤，該閑逛的閑逛，仿佛什么事都不會發生般。

秦然帶著少女，走在一條自主形成的集市上。

這是一條由形形色色的修士，自覺創造出的擺攤區，賣的東西種類極多。

但畢竟東離宗現在的情況特殊，所以很多攤位上賣的玩意，都是騙人的且不存在退貨一說，買了假貨只能算是自己吃虧，這是道不成文的規矩。

在這里能買到什么，一般來說只能看運氣，和自己的眼力。

“來看看啊，極品丹藥，一個靈石可任意選購十枚。”

“神兵利器，任君挑選，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靈獸功法符咒武器，兩靈石一件兩靈石一件，錯過今天再等百年！”

四周的攤販大聲嚷嚷著，一個個吹的天花亂墜，秦然卻是完全不感冒。

叫的越兇，一般都沒什么好東西，道理他還是懂得。

更何況是不是真貨，秦然自有辦法去分辨。

“小兄弟，要看看我這賣的功法嗎？”

秦然停在了一家賣著功法的地攤前，攤主眼神一亮，認為是肥羊上鉤，夸夸其談道：“哎呀，小兄弟你真有眼光，我這賣的功法啊，樣樣都是真品，從下品到極品，什么種類都有。”

說完他偷偷摸摸打量了少女一眼，低聲言道：“就連罕見的雙修功法都有，倍兒棒！”

秦然敷衍似的點了點頭，隨即蹲下身子，目光放在那寥寥數本上品功法上。

一共有三本。

他隨手拿起了一本，打開了系統面板。

【意義不明的文字書：勉強可用來作為茅房廁紙】

放下。

秦然抬頭看著笑瞇瞇的攤主，很想給這個家伙臉上來個一拳。

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作為東離宗外門廣場的無法之地，基本上每個人都知道這里假貨率高達90%朝上，但還是有人前赴后繼地過來淘寶。

萬一花小錢買到了真家伙呢？

總有人這般想著，直至傾家蕩產時才悔恨當初。

秦然搖了搖頭，又拿起另外兩本上品功法，果不其然和第一本一樣，是連做茅房廁紙都達不到的廢品。

攤販卻不知秦然已經得知了三本上品功法的真面目，還以為他是在凝重挑選呢，于是便講解了起來：“小兄弟，你看這本功法呢，雖然書頁有點破損，但其實是因為沉寂的時間太久，一直沒有人問津所致，今天你慧眼識珠，那我就給你說說這功法的玄妙之處...哎哎，你別走啊！”

秦然頭也不回地帶著少女走了。

又逛了數個攤位，沒有找到一樣有用的物品后，秦然不由得失望至極。

少女卻倒是因為感到新奇，而興致勃勃。

“爹爹！依依想要那個！”她突然喊道。

順著少女的指向，秦然望了過去，原來是一個賣糖人的攤鋪，不大的長方形桌上擺著十數個精致的糖人，在這市集里，確實是有些顯眼。

還沒等秦然點頭，少女像是猜出了他的意思，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攤鋪前，挑選著心儀的糖人。

秦然無可奈何，也跟了過去。

事實上修為到達筑基期，便能擺脫凡人之軀，可不食人間煙火數月也安然無恙。

但少女都已是金丹期，卻還是執著于吃食這類事物。

這大概就是孩童心性使然。

賣糖人的是個老者，耷拉著雙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躺在一副藤椅上，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當場去世，讓秦然有些不安。

攤鋪的生意可以用慘淡二字來形容，畢竟這兒又不是凡人市集，賣個糖人確實沒啥吸引人的。

就是這種情況下，老者對一看就是來買糖人的少女，也沒有太大的熱情，只是冷冷地說了句：“十個靈石。”

少女背著手，滿臉嚴肅地挑選著糖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老者的價格之嚇人。

秦然倒是聽見了，道：“十個靈石買下這個攤位？”

“一串。”老者惜字如金。

十個靈石一串糖人。

本來在秦然和少女來到攤位后，還有兩三人也圍了過來，但在聽見老者的價格后，詫異地走開了。

“瘋了吧？”

“老家伙搶錢呢？”

“傻逼。”

幾人走之前，口無遮攔地議論了幾句。

秦然也有些傻眼。

十個靈石是什么價格？一個靈石，哪怕是最低品質的，在凡界都能換個千兩銀子，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自己老家臨水鎮秦府，全部身家也就上萬兩銀子。

這一串普普通通的糖人，要價十個靈石？這哪是搶，分明是掠啊！

“老人家，你說的靈石是這個？”秦然有些不相信，掏出來一塊靈石，拿在手里晃了晃。

老者頭也不轉，淡淡地說了一句：“要買就買，不買就滾蛋，事先說明，只要碰了就得買下。”

本來還想用系統面板看看糖人是不是另有玄機的秦然，一下子絕了念頭。

少女大概也察覺到氛圍的不對勁，用她那顆小腦袋瓜子，細細地算了一下：“一個靈石值一只靈石，十個靈石就是十只靈石，買一串糖人就是要十只靈石。”

她愣了一下，抱緊懷里的橘貓，道：“依依不要了。”

糖人和橘貓，她偏愛后者。

秦然思索片刻，道：“挑一個吧，十個靈石我還是能付得起的。”

這倒是引得老者睜開眼，打量了秦然一番，隨即很快又閉上眼睛。

少女不知錢滋味，既然秦然發話了，她也不再推托，繼續挑選糖人，勢要拿到一串最好看的，才對的起那十只靈石。

“如果你指望這些糖人中，有什么特殊的玄機，那還是算了。”老者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秦然搖搖頭，道：“沒有，我知道這就是普通的糖人罷了。”

老者來了點興致，笑瞇瞇地問道：“那你還要買？是為了這個女娃娃？”

“嗯，有一點吧，雖說我和她不是很熟。”少年笑了笑，“純粹只是開心而已。”

他先前無意間瞥了一眼老者的腿部。

躺在藤椅上的老者，右腿之處空蕩蕩。

老者沒有修為波動，沒有右腿，老的都快死了，卻仍是在東離宗內賣著糖人。

是家中有重病待治的老妻？還是說一家人只能指望老者掙錢？

生活不易。

大道朝天，少年一直是想做個君子，成仙倒是沒太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