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涼水從頭澆下,洗凈滿身油污,李安福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便又來到院子中散步。
鐺鐺鐺!
這時候,巡夜的鑼響了三下,時間已經是三更。
這段時間,李安福雖然修習了道經,但修為到到底低微,因此行事十分小心謹慎,也沒有在外人面前施展過道術,過得也算平安。
此時,道術突破到驅物境界,李安福站在院子中,一雙眸子望著天空,突然間心血來潮,想要神魂出竅,將太師府查看一遍。
心里這樣想了,李安福立馬開始行動,閉上眼睛,心念一動,神魂便從頭頂輕輕飄蕩出來,猶如一朵無形的云彩盤旋在上空。
“這就是洗髓境界引起的變化嗎!”神魂掃視下,李安福把自己身體中看了個通透,發現身體中的血肉、血管的韌性比以前提升了許多,身體的平衡性也增強了一些,甚至連以前留下的一些暗傷也莫名其妙好了。
于是在這一刻,他有了取得更多靈丹妙藥的想法。
又過了片刻,一陣清風吹來,李安福神魂便化作一陣清風,在太師府中游蕩起來。
一路上,經過無數亭子,穿過無數走廊,從無數侍衛的頭頂掠過,李安福覺得甚是新鮮,很是好玩。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些小人物的秘密,比如偷情的侍衛與丫鬟,想要辭掉工作的武師,想要為自己兒子謀份差事的管事等等。
不知不覺中,神魂來到太師府的大廳前面,李安福心念一動便停了下來,遠遠觀察著這輝煌的府邸,“好氣派的府邸,白天的時候,我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去,晚上,我的魂魄也要進去逛一逛,看看里面到底是個啥光景。”
咻的一下,李安福的神魂化成一條細線,從大門的門縫中鉆了進去。
拐過幾個彎,神魂飄蕩到熟悉的大理石鋪成的大廳外,李安福發現里面燈火通明,猶如白晝,居然沒有一點睡意。
“這是在干嘛!”李安福本能感覺到有事情要發生,神魂小心翼翼鉆入大廳內,順勢融入靠得最近的一根木柱中,然后隱去氣息,細細打量著。
只見整個大廳中氣氛緊張,五六個丫鬟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埋頭不語。王夫人、李云琛兩母子則是并排坐在一起,眼睛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們的對面坐著一個老婆子,滿頭銀發,滿臉溝壑,已經垂垂老矣,但一雙眼睛中時不時迸射出幾點幽光,顯然不是一個好惹的主。
最終,王夫人幽幽開口,打破了死氣沉沉的氣氛,“王媽媽,你是我王家的老人了,是看著我長大的,哎……,如果不是遇見棘手的問題,我也不會將你請來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放心吧,既然小姐有事,老奴怎么會坐視不理呢!”叫王媽媽的開口說話,聲音尖銳,“那張管事與春竹丫鬟的尸體我已經查看了,他們是偷情被發現,與人打斗了一翻,然后不知怎么就自相殘殺了。”
“他們找到張管事與春竹的尸體了!”李安福躲在一旁心頭吃驚,害怕被這個麻利的老婆子發現,慢慢的連一絲僅有的呼吸也隱去。
“張管事與春竹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哎……,只怪我未加嚴厲管教,不然他們也不會死得不明不白。”王夫人又是一聲嘆息,平時的霸氣不見了,取而代之滿臉的憂愁。
“娘,也不知道誰如此大膽,居然敢在太師府殺人行兇,如果讓我抓住,非拔他皮抽他筋不可!”李云琛在一旁咬牙切齒,話語中帶著一股子陰辣狠毒。
“老奴已經說過了,他們兩是自相殘殺的,不是別人殺死的,云琛公子怎么不信呢。”王媽媽看了一眼李云琛,一股攝魂奪魄光芒射去。
李云琛感覺這光芒十分熟悉,似乎對自己造成過不可磨滅的傷害,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發出啊的慘叫。
“王媽,我知道你有道術修煉在身,云琛還小,可經不起道術傷害。”王夫人擔心兒子受到傷害,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咯咯……咯咯……”王媽收回目光,咯咯的笑起來,聲音很是尖銳,透著一股子冷意。
王夫人、李云琛十分害怕,卻不敢制止,只得戰戰兢兢在一旁等著。
片刻之后,笑聲戛然而止,王媽緩緩道:“小姐莫怪,我剛才這笑聲是一門道術,會將周圍的神魂鬼怪趕走,現在可以談話了……”
“這笑聲也是一門道術,還能趕走周圍的神魂鬼怪,怎么我沒事?”李安福想了想,沒有想出原因,不再理會,繼續聽著。
果然,王媽繼續說話了,“張管事與春竹丫鬟是自相殘殺不假,不過卻是被修煉過道術之人控制住了心智,完全無知的情況下自相殘殺的。”沉默兩個呼吸的時間,繼續說,“就連云琛公子丟了丹藥,也是被人施展道術,迷惑心智后,取走的。”
“不對啊!”李云琛眉頭一挑,反駁道:“我明明還記得那十幾條大黃狗,可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后的,朝陽公子可是也看見了,怎么會是假的。”
王媽嘴角微微一撇,道:“既然云琛公子認為是被狗咬了,才丟的丹藥,那么老奴要問你一句,狗咬你,總要留下一點痕跡吧,你身上有一處狗咬留下的痕跡嗎?”
這話一說出來,李云琛無言以對,王夫人信了八層,就連躲在暗處的李安福也感覺到這個老婆子不簡單。
“如果不信,你們可以檢查檢查一下,看看李云琛公子身上是否有狗留下的咬痕。”王媽幽幽補充一句話,緩緩閉上雙眼,似乎已經睡著。
王夫人不動聲色,朝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神,那些丫鬟立馬涌上來,將李云琛里里外外都檢查一遍,果然沒有發現狗咬留下的痕跡,甚至連一根狗毛都沒有找到。
“王媽,你知道是什么人與我過不去嗎,居然敢對我兒子下手。”這時候,王夫人知道焦急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于是徹底冷靜下來。
“這個嘛,你應該問云琛公子才對,老奴可不清楚。”王媽幽幽開口,“不過,老奴敢斷定,對公子與春竹下人的是同一人,而且這人道術修為也不高深,只有幻象境界,不然也不會讓我看出端倪了。”
“好厲害的老婆子!”見識到這老婆子的本事,李安福稍稍想了一下,便知道他十有八九也是道術修煉者,而且最少也是驅物以上的境界,不然她是不可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手段。
“兒子,你今天都遇見了一些什么人!”王夫人望著李云琛。
“我今天沒干什么,就是叫了幾個朋友一起去壽康坊買丹藥,然后在那里遇見了李安福、陳朵朵郡主,他們居然也是來買丹藥的,而且看樣子要買黑玉膏、雪玉膏、水晶膏中的一種。”李云琛回憶著,回憶到得意地方,還抓了抓頭,“不過我將這三種丹藥都買了下來,他們是沒丹藥可買了。”
“那小雜種也去壽康坊,還要買丹藥。”王夫人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中爆發出光芒來,“他難道偷學武功了,需要突破,才去壽康坊中買丹藥的。還有,他哪里來那么多銀兩購買如此貴重的丹藥?”
“娘……”李云琛嘴角勾出一個角度,露出輕蔑的神色,“你太高看他了,他只是一個廢物而已,哪里有學武的本事,要買丹藥的是陳朵朵郡主。”
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王夫人心中有數,因此不敢相信他所說的,想要派人去仔細查核驗一番。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侍衛道:“稟告夫人,夏竹找到了。”
“那死丫頭到哪里去了,給我帶進來!”王夫人眼中寒光一閃,怒氣爆發出來。
“是!”外面侍衛簡單回答一句,押著夏竹進了大廳。
“糟糕!”在看見夏竹丫鬟的那一瞬間,李安福知道王夫人很快就會查到自己頭上,到時候一切都會暴露的,后果將不堪設想。
于是,李安福神魂一點一點從木柱中移除,然后趁機神魂歸體,想解決之法,但神魂只露出一一點苗頭的時候,王媽一雙閃著幽光的眼睛朝木柱子看過來,“哼,是什么東西,敢潛入太師府中,找死!”
這時候,她眼睛瞳孔聚成一個點,從中射出一抹幽光,直奔木柱子而去,只聽噗嗤一聲,木柱子上出現一個細小的孔洞來,深黑不見底。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只蜘蛛掉落到地板上,四腳朝天,已經死去。
“原來是一只蜘蛛!”王媽幽幽說了一句,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好險好險!”李安福心中一陣后怕,神魂不敢再往外鉆,只得又融入木柱中,將一切氣息盡量收斂起來。
這時候,在兩個侍衛的羈押下,夏竹已經來到大廳之上。她目光呆滯,頭發散亂,仰頭大笑,不時指著大廳之中的人胡言亂語,顯然已經瘋掉,徹徹底底成了一個白癡。
“這是怎么一回事!”王夫人眉頭彎了彎,努力壓制著心中怒火。
“夫人,我們也不知道,找到她時已經就這樣了。”兩個侍衛恭敬回答。
“好了,這里沒你們事,下去吧!”王夫人一揮手,打發掉侍衛,說道:“王媽,這個丫頭怎么了,不會有中了道術吧。”
王媽睜開眼睛,十分肯定的點頭,“對,她就是中了道術,才變成白癡的。”
“好啊,一定是李安福那小雜種,一定是她!”王夫人徹底暴露,猶如一頭發怒的母老虎,“我派遣夏竹去監視他,夏竹成了這樣,我兒買丹藥遇見他,丹藥也不見了,我要將他碎尸萬段!”
“夫人!”王媽站起來,阻止了她,“照你這么說,這小子多半會道術,還有可能修習過武道,背后也許還有高人坐鎮,不是那么好拿的啊!”想了片刻,又說,“就讓老奴代夫人走一趟吧,也不用殺他,施展道術將魂魄打散,變成傻子也就是了。”
“好狠毒的婦人,我再不受待見,也是太師府的公子,她居然膽敢將我弄成傻子。”聽了這番對答,李安福心中怒氣升騰起來,神魂直接離開木柱,化成一道清風,飛離大廳之中,同時留下一句狠話來,“好啊,你們真狠毒,居然想打散我師弟魂魄,給我等著,我去找我師父來。”
“既然來了,就給我留下吧!”王媽雙眼猶如深邃的夜空,突然綻放出一抹光芒來。于此同時,她頭頂上一枚銀色小劍咻的一下飛出,光芒一閃便失去了蹤影,只留下一句話來,“夫人,保護好老奴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