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炫跟在朱偉后面走進太和殿的時候,宛南正抱著小皇帝輕聲哄他喝粥,一眼望去,是無比的恬靜自然。
由于要接見南璃王使臣,宛南今日特意穿了太后的朝服,頭發也挽了起來,戴了代表著太后身份的頭冠。在宮里呆了兩年,又是以上位者的身份,所以身上透露出了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可由于年齡尚小,又抱著小皇帝,所以又透出一種溫婉的氣質出來。
天景炫一時竟看癡了,這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幾年的阿南就在他面前,終于見面了,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可以觸碰到她了,可一時竟提不動腳,不知道作何反應了。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直到太傅等人請安的聲音才驚醒了他,轉過頭望去,太傅等人都跪在了地上,就連朱偉也跪下了,就他一個人還站著,待反應過來也跟著低頭跪了下去。
宛南見那侍衛一進來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連行禮都忘了,實屬無禮。皺了皺眉,可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只得開口道:“都起來吧!”
待眾人謝了恩站了起來,她才轉頭看向朱偉問道:“這位就是南璃王的使臣了吧?”
朱偉向前一步答道:“回娘娘,臣乃南璃王府右長史,特奉王爺之命前來拜見娘娘與陛下。”
宛南點了點頭:“嗯,南璃王有心了。來人,賜座。”
有太監抬來椅子,朱偉也沒推辭,順勢坐了下去。
宛南又給太傅等人賜了坐。
朱偉不著痕跡的看了天景炫一眼,見天景炫點頭,便站起來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們王爺此次讓臣進京,一來是給陛下娘娘請安,二來是讓臣送上和書。我們南璃王府愿與朝廷和平相處,不再戰爭。并愿意以陛下為尊,服從朝廷命令。”
眾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有這么好的事,但都沒做聲。
“只不過我們王爺有一個請求。”朱偉話鋒一轉,頓了頓。
來了,果然天下沒有那么好的事,南璃王現在是大淵境內勢利最大,占地最廣的一位藩王,要他臣服肯定沒那么簡單。
宛南拍了拍懷里亂動的小皇帝,見他還是扭來扭去,便讓宮女將他抱了出去。
南璃王使臣說要拜見皇上,現在也已經見了,剩下的也沒有小皇帝什么事了。
見朱偉沒再往下說,太傅問道:“王爺有何請求盡管說,只要不再戰爭,我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辦到。”左相與右相也點了點頭,顯然很贊成太傅的這番話。
朱偉抬頭打量了宛南一番,見她正平靜和看著自己,倒沒太傅等人的著急,不由得在心里暗贊了一番,難怪她能夠讓自家王爺記了多年,這份氣度倒也是非一般人能有的。
其實宛南此刻也是有些著急的,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夠保住大淵,雖然只剩下了七座城池,可也還是大淵不是嗎?如果這剩下的城池都沒有了,那大淵就真的沒了。如此她又如何去見先皇,如何去見太子哥哥呢!只是這兩年的宮中生活已經讓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所以此刻顯得比太傅等人要平靜點。
朱偉也不再賣關子了,直接開口道:“我們王爺傾慕娘娘已久,愿以正妃之禮求娶之,如此,從此愿歸順朝廷,聽候朝廷調遣。”
“胡鬧。”聽了這話左相首先站起來說道:“娘娘乃我們大淵的太后娘娘,是一國之母,怎么能成王爺正妃,南璃王這是誠心侮辱我們嗎?”
“是啊!”右相也開口說道:“長史大人莫不是搞錯了,娘娘身份不一般,哪能隨意求娶。”
宛南也被朱偉這番話嚇了一跳,從她披上嫁衣進入東宮開始,便注定了今生是太子哥哥的人了,注定為他守一輩子。
待反應過來才緩緩開口道:“長史大人莫開玩笑了,哀家乃是有夫之婦,王爺乃當世豪雄,又怎會看得起哀家呢!”
太傅也趕緊打圓場:“就是就是,肯定是長史大人與咱們開玩笑呢!左相,右相你們反應太過激了。”又轉頭對朱偉說道:“長史大人盡管開口,除了娘娘,咱們大淵美人如云,王爺無論看上誰,咱們都沒意見。”
朱偉搖了搖頭說道:“臣沒有開玩笑,我家王爺說得很清楚,他傾慕娘娘多年,真心求娶娘娘。”
見朱偉如此堅持,屋內都靜極了,太傅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長史大人是認真的嗎?”
朱偉點了點頭:“自然是認真的,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哼!”左相生氣的說道:“我看你們來議和根本就是個幌子,你們就是誠心來侮辱我們的。”兩國議和,和親是常有之事,可從來沒聽說誰用太后去和親的,這不是奇恥大辱嗎?
朱偉彎腰行禮道:“請娘娘明鑒,王爺此次議和是真心實意的,求娶您也是真心實意的。”
“夠了。”宛南也有些生氣,南璃王此舉實在是輕浮又過分,這哪是來議和,這就是來找事的,因此也不耐的說道:“你先回去吧,求娶之事不必再提了,我們是不會答應的。”
朱偉也沒指望他們立即答應,見宛南如此態度也不奇怪,應道:“是。只是在退下之前臣還有兩句話要說,您當初與孝宗皇帝并未拜堂成親,雖與其靈位行過禮,但嚴格算起來實在是做不得數。再說,寡婦改嫁也不是沒有的事,若您改嫁能換取大淵生存的機會,能讓大淵的百姓免于戰亂,有什么是不能犧牲的呢?”
這番話實在是有些無禮,太傅等人有心想斥責兩句,卻又覺得這話其實是有些道理的。
朱偉見目的達到了,也不再停留,向宛南告退了就帶著天景炫離開了。
“太后娘娘,您看這?”太傅有些猶豫的問道。
“您們先回去吧,哀家有些累了,要去歇歇了。”宛南卻揮了揮手,太傅等人只得作罷,退了出去。
唉,宛南也有些無力,她當初答應先皇一定會保住大淵,可大淵終究要滅亡嗎?其實想想朱偉那番話也是有些道理的,可讓她改嫁,她實在是有些抗拒。再說,一國太后改嫁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到時候保住大淵豈不是也讓天下人恥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