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季衡走來，蘇瑾下意識背過身去，胡亂把臉上的淚水擦干。

季衡眉頭擰緊。

他沒看錯的話，這丫頭是哭了吧。

見過她強悍到不要命的樣子，也見過她投機取巧的樣子，卻不及看見她現在這樣子來的震撼。

在書房外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丫頭的反應有點反常，卻沒想到她會躲在這里哭。

雪越下越大。

背對著他的女孩頭上身上瞬間落了一片白，她瘦小的身體卻緊緊繃著，倔強地不肯回頭。

季衡不禁嘆了口氣：“別拿手擦，你手背上抹了藥。”

蘇瑾胡亂抹眼淚的動作一頓。

從她知道小三的存在，大哭大鬧了一場之后，好像就再沒哭過，現在哭起來竟然收不住，不知道怎么把眼淚收回去，只知道拿手背擦，眼淚卻越擦越多。

他有些無可奈何的聲音落下后，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蘇瑾面前，修長的手指遞過來一塊干凈的手帕：“用這個擦。”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顯得很穩重，很容易讓人感覺到安全感。

蘇瑾的眼淚突然就止住了，怔怔地望著他的手好一會兒，然后才把手帕接了過來，擦著臉上的淚水。

手帕上有淡淡的清冽的味道，不屬于任何洗衣液，倒像是……

季衡身上的味道！

蘇瑾有些窘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后傳來輕輕拍打衣服的聲音，她轉回身，看見季衡在拍打衣服上的雪花。

他出來的時候大概沒想到在外面多待，身上只穿著一件灰色的圓領毛衣，黑色的長褲包裹著一雙大長腿。

他的身材很好，連脖子都好看，當然臉更好看！

普普通通往那一站，修長挺拔，熠熠發光。

季衡拍掉衣服上的雪花，看向面前的女孩，就見她睜著腫得跟兔子一樣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看。

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想起向東一直叫她丑丫頭，他想，不盡然，這丫頭哭成這樣也不難看。

他問：“怕被開除了？”

他這么猜是因為看到蘇瑾在打翻茶盞后慌亂的樣子，布菜的時候也沒見她，估計是管家不讓她去做。聯想蘇瑾的境況，便猜測是不是怕失去這份工作。

蘇瑾卻被他問住了。

季衡又說：“你還是學生，賺錢有許多方法，這份工作并不十分適合你。還有，你欠我的錢也不著急，等你工作以后慢慢還。”

蘇瑾見他越說越遠，忍不住打斷：“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什么？”

蘇瑾低著頭盯著腳下，半天沒吭聲，好一會兒才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因為感受到人走茶涼了吧。”

季衡的目光凝住，落在她身上，片刻，問她：“因為姜蘇瑾？”

蘇瑾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前打斷過他的腿，卻知道他記著這事，更知道他們有仇，所以她不回答。

季衡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身看眼滿園的山茶花，低聲道：“你倒是比那一屋子里衣冠楚楚的人來的有情有義！”

“你說什么？”

蘇瑾沒聽清。

季衡轉頭，抬手揉了揉她絨絨的頭發：“沒聽見就算了！”

蘇瑾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雙手在頭上使勁揉了揉，把他掌心的溫度全都揉掉。

等季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揉過人家姑娘的頭發，這會兒被她戒備地盯著，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抬頭望望天：“雪下大了，回去吧。”

蘇瑾站著沒動。

季衡又說：“放心，我不會讓他們開了你。”

話落，但見一道明黃色身影出現在二人視線里，裴萱清脆的聲音傳來：“季衡大哥！”

蘇瑾立刻要把季衡的手帕還給他，想想又不對，又要趕緊收起來，慌忙間，手帕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