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的風信子似也嗅到了幸福的味道,在微熏的春日暖陽里,艷艷的綻放。
絲絲縷縷的幽香在小院里輕輕的蕩漾~
離心忽地想起了什么,指著滿院子的風信子道:“爹爹,聽白管家說,娘親生前最喜歡這滿院的風信子了?!?/p>
“您說,娘親當初為什么會喜歡風信子,而不是別的什么花兒呢?”
“不過,這一簇簇的紫色,倒也真是好看!離心也喜歡得緊呢!”
就見那院朝中摸著離心頭發的手輕輕一頓,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方抬起頭來。
緩緩道:“離心,一晃你也長這么大了,是應該與你講講你的母親了?!?/p>
“你母親本名:花若衣。人如其名,天性淡雅,與世無爭,只喜花兒。”
“以前這個院子里倒是種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月季、海棠、梔子花、桂花、梅花...”
“爹爹每日下朝回來,年年季季她都會輕倚花旁,淺笑嫣然的等我歸來?!?/p>
“你娘常常跟我說:這花兒是上天遺落人間的精靈,每一種盛開的顏色,每一縷醉人的花香,都是這些小小的精靈在塵世間絮絮低語,需要懂的人來解?!?/p>
“那時,我頗不以為然,在心里暗笑她的善感.....”
“后來,有你之后,花的旁邊便少了你母親的身影......”
爹爹停頓了好一會兒,離心亦默默的不去打擾。
心里頗為的不解,自己,難道竟還與這滿院的風信子有著關系?
“某一天,我來小院,竟然發現,只余這滿院的風信子了。象你一樣,不解她為何只種風信子了,所以就問了你娘親...”
父親又低下了頭,頗有悲色!
院離心歪著頭,瞧著父親,滿臉期待的問道:“娘親...她...怎么回答的?”
“你娘親說:大多數的人都喜歡單開的:比如玫瑰、牡丹...亦或者喜歡叢簇的,比如:桃花、海棠...”
“只有風信子,既不是單開的,又是一莖成從的。”
“單開是多么的寂寞,而許多的枝頭都開滿又太熱鬧,若衣怕孤獨卻又怕太熱鬧。”
“怕孤獨卻又怕太熱鬧”院離心重復著。
“是啊,細思起來,大約那時適逢烏托朝剛立不久,我日日朝務繁忙便少了許多陪伴她的時間?!?/p>
“而那時你又剛出生不久,一出生,便天性咳血,我擔心她一個人應付不了,便派了許多的良醫、丫鬢、嬤嬤去陪伴你倆?!?/p>
“久了,有一次,我從朝中回家,念起若衣與你,便來看你們,那時你已日漸病重,就見您的母親呆呆守著你...”
“服侍的仆人們,見我來了,偷偷告訴我:夫人因擔心孩子,已多日沒有進食了?!?/p>
頓了一頓,
父親又道:“那一刻,我如夢初醒,第二天,派人遍尋烏托國所有名醫,為您診治,竟是有些效果?!?/p>
“一些日子后,你竟可以跟著而今的皇上、惜王爺一起稍稍玩了,您的母親亦日漸有了笑臉,我也便繼續忙于朝務。哪知。。。”
講到此,眼眶竟有些濕來,
又道:“過了些日子,您病又加重,而我正好出使皓月國...”
“待得回家,只見您母親形容枯槁,昔日的娟秀早已不見,滿院子種滿了風信子。我便問出了這個問題。所以,你母親說出了那番話來...”
“我知你母親怪我對你疏于照顧,又自求心安派了許多下人,未免過于吵鬧了些。”
“心下愧處,懇求皇上開恩休假給你四處求醫,承諾你母親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并寬慰她一定要好起來,看我們健健康康的離心,哪知,她...”
聽到這里,離心想起了以前在桃林里,清心與皇上、惜王爺所說的話來:自姐姐離開后,那花夫人日夜思念,積郁成疾...
院離心,只覺得心口又一陣熱襲來。。。
曾經以為,母親什么都沒留給自己,甚至心里,一直隱隱怪罪著她的缺席,嗔怨著母愛的空白...
卻不知,母親早把那母愛在三年里毫不自私的源源不斷的傾瀉與己了...
院離心使勁的穩了穩心神。
母親最大的愿望,便是自己健康的活著,不能再作踐自己。
離心暗暗的對自己說。
見父親還沉醉在往事的心酸里,離心伸出手,輕輕抱住父親的腰,道:“爹爹,孩兒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院離心把頭伏在父親那寬闊的胸膛上,只覺得那胸膛便真的如山那樣的堅如磐石,屹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