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潤也不耽擱,把離心輕輕抱起,這回,把她綁在了胸前。
檢查妥貼之后,用腳挑起剛剛放在地上的青龍劍接入手中,繼續一邊砍伐一邊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終于變得開闊起來。
一條蜿蜒的小溪潺潺的流過,小溪的兩邊許多不知名的野草野花長得異常的繁密。
一看,就是渺無人跡的地方,連個腳印也沒有。更別說路了。
鄭潤還劍入鞘,展開輕功,也不知哪個方向是正確的,只好,以自己的感覺,向著敞開的地方而全力奔去。
正全力向前奔跑間,忽覺眼前一閃。
“不好”,鄭潤足尖輕點,向上一躍,就見一只黑白相間的小貓由眼前飛奔而去。
鄭潤舒了口氣,原來是一只小貓而已。
鄭潤輕輕落到地上。
心道:剛剛這貓,倒是伶俐可愛,不象是野貓。
也許,谷神醫的住處就在前方不遠處了。
用手擦了擦汗,繼續向前方奔去。
這個谷,站在崖上看,并不大,真正的走起來,卻是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看太陽日漸西斜,折騰了將近一天,點米未進,鄭潤只覺肚子很餓了,正愁眉間,
忽然,前方,觸目處,隱約看到了幾間茅屋錯落有致的就在不遠處。
鄭潤大喜,深吸一口氣,向屋子奔去。
憑著夕陽西下的規律,鄭潤判斷,這幾間屋子應該是朝南。
就見落日的余輝靜靜的灑在屋子的西墻上。
鄭潤敲了敲籬笆的門,急促的問道:“有人嗎?有人嗎?”
好久,無人應答。
鄭潤也不管了,一躍,進了院子,來到門前,抬手去敲,發現,門虛掩著。
他一邊推門,一邊問道:“有人嗎?是谷靈風谷神醫家嗎?”
好一陣子,還是無人應答。
但細看屋內的桌椅與屋子內的擺設。
整潔,干凈!
應該是有人居住的。
出去有事了?還是?
因擔心懷里的女子安危,鄭潤也顧不得什么禮儀與冒昧了。
轉過身,
鄭潤正欲去隔壁的房子再去查看,就聽一個銀鈴的聲音道:“是找我爹爹嗎?”
就見一位著月白裙衫的女孩從左邊的屋子里走了出來。
只見那女子:約莫十三四歲,一頭黑發,頭上梳著兩個小小的圓髻,月白的絲帶在兩個的小小髻中繞了一圈后,垂在那烏黑的發絲間,翦瞳盈水。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在鼻梁的左側有幾個小小的雀斑,卻不覺難看,反而添出幾分可愛來!
鄭潤忙施禮道:“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多有打攪了,敢問這是谷靈風谷神醫的家嗎?”
“您剛剛就問過了呢。真是不巧,我的爹爹出去了呢。”
“那,敢問谷神醫大約什么時候能回呢?”
大約是聽出了鄭潤言語間的急切與焦慮。
“這位哥哥,您是想救這位姐姐吧?要不,您把這位姐姐先放下來,躺到里屋去,我來先瞧瞧。”
“你?也能醫人?真的嗎?也是,您是谷神醫的女兒。那太好了。”
鄭潤語無倫次的說著。
“什么能不能醫的,您看,現在,我爹也不在家,這兒現在就只有我一個人,大哥哥,您還有別的選擇嗎?如果出谷,這方圓百里,緲無人煙,你到哪兒再去找醫生呢?”
“再說,我看這姐姐傷得不輕,再不作處理的話~”
她頓了一下,“您心愛的這位姐姐,就真的會死的。”
鄭潤心里亦是一頓,看著懷里的離心,那臉色是慘白的,再折騰下去~”
目前,亦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實在不行,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把她放在哪兒比較好呢?得找個比較軟的地方!她已經昏迷了四天了!”他急急的又問又陳述著!
“跟我來吧。”
鄭潤解下布條,抱起離心,跟著那個女孩往里屋走去。
“讓他睡我床上吧。”
“好。”
小心翼翼的脫去鞋子,輕輕的把離心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女孩走了過來,仔細觀察了離心的神情,把手搭在離心的脈博上。
好長一會兒,她轉過頭來,對鄭潤道:“她的脈博都快要摸不著了,不過,很奇怪,竟是有我爹爹的護心丹護著她,不然的話,她早就沒命了!”
“護心丹?”離心怎么會有谷神醫的護心丹?
鄭潤在腦海中細細搜索著離心暈倒后的細節。
難道,是她在暈倒時手里緊緊握著的那個白瓷瓶里的三顆藥丸?
記憶中,猶不忘院將軍見她昏過去后,在朝堂上熱淚盈眶,大叫離心的悲慟場面。
那時,整個朝堂,在他的眼里,只有離心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好長好長的時間,他看到離心手中的白瓶,拿出一粒藥丸去喂,只是,當時她已不省有事,他便含在嘴中,待得融化后,用真氣輸入離心的口中。
也許,他自知此丸不一定有用,卻始終沒有放棄最后的掙扎。
只是,何皇后與何相一伙們,卻存心要將離心至于死地而后快,連李尚書建議讓御醫先給離心診治,然后再赴皓月的請求,都逼著皇上不能答允。
而惜王爺的激烈反應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心中有別的男人的女人,作為夫君,或許,沒有哪個男人能承受。
問題是:事實果真如此嗎?
.......
看看床上雙眸緊閉的女人。
還好,沒想到,那三顆黑色的藥丸,竟是谷神醫的護心丹,倒是不知,是不是她以前正好巧遇了神醫,還是另有他因?
也許,所有的巧合,都是上帝覺得,她命不該絕,因此總是能逢兇化吉!
鄭潤抬起頭,道:“那敢問谷小姐,現在,應該怎樣才能讓她好起來呢?還望谷小姐快快救治,報酬的多少不必考慮,鄭潤日后定會付清?”
“比較難辦。”谷神醫的女兒一邊把脈一邊道。
“這位姐姐的脈象幾不可摸,但用力診處,脈象很亂,可以猜測自小就有心疾,氣極傷心,繼爾累及五臟六腑,性命堪虞。”
“氣極傷身后,失血可多,導致脈緩無力,不能助其沖破心疾結節,再過幾天結節不解的話,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我爹爹不在家,我對醫術雖有研究,但不及我爹一二,我爹爹去谷外到那天山采那千年稀有的紫幽草去了,才去不久,估計,應當還有幾天才回。爹爹在,估計都不一定救得了,至于我么,當然救不了。”
說完,只見那女孩雙手攤了攤:“所以,大哥哥,你喜歡的這位姐姐,沒救了!”
聽了她的話,鄭潤竟不由得流下了兩行淚來。想起自己攜昏迷的離心臨行前,院將軍的殷殷托他照顧好離心的囑咐;
想起這個女人為了保住孩子不顧在眾人面前自爆貞潔已失的隱私;
想起這個女人,求而不得之后的決絕凜然。
讓他,想起了,小時候,作為通房丫頭的娘親,生下他后,被高高在上的皇后逼死時的情景,那時,他也才四歲的年紀,往事歷歷,似在眼前。娘親跪求著皇后:“只要善待我家潤兒,我愿自求死去,成全皇后無出的遺憾。”
每每,想起娘親的那雙決絕的眼神,都會在夜半的夢里驚醒,多少回的夜短苦長,折磨著自已那顆時時滴血的心。戰戰兢兢的活在那個自己每日叫做母后的陰影下,卻無能為力!
娘親看自己時的那最后一眼,跟眼前這個女人朝堂之上護子不得一心求死的眼神,那么的相象,四歲時,自己保護不了母親,而二十年后的自已,竟跟四歲時的自己一樣,保護不了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子。
那淚,越發的流得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