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神醫(yī)谷里分外的安靜。
連外面輕微的夏風過處,都能聽出幾分樹葉相親的細音來。
谷神醫(yī)家院門外,幾條黑色的矯健身影,圍著院子前前后轉(zhuǎn)了幾圈后...
其中兩人在暗黑里相互使了一個眼色,雙雙輕輕的躍進了院內(nèi)。
余者眾人,則在小院外面埋伏了下來。
躍入院內(nèi)之人,一個,從懷里掏出一截竹管,一小包迷藥。
另外一人,則用手沾上吐沫在窗紙上暈開了一個小孔。
兩人側(cè)耳細聽屋內(nèi)的動靜:寂寂無聲。
把藥已裝好在竹管里的那位,貓下的腰慢慢站立了起來,精準的把竹管插在了窗紙上的小孔里。
噘起嘴,正打算用嘴把藥吹到屋子里。
忽地,就覺背后有掌風猛然襲來,全神貫注的兩人,忙一左一右的快速閃開。
一個黑袍加身,碩大無比的狼牙尖嘴的鬼頭出現(xiàn)在兩人的視線里。
兩人眼里露出一抹冷笑,一左一右,出招狠戾,向厲鬼攻擊過來。
只見那鬼左閃右躲,前跳后躍,竟也是靈活自如。
鄭潤早就聽到了屋外很輕的腳步聲,一個,兩個...
如果自己沒有聽錯的話,應(yīng)該共有六個人。
因為怕離心受到傷害,所以,他一直在心內(nèi)盤算:有沒有什么兩全的法子,能擊退敵人又不打擾到離心。
看到窗紙被捅破之時,他已在自己的鼻尖抹上了迷藥的解藥,靜觀事態(tài)的發(fā)展。
沒想到,外面竟然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他打開屋門:就見一個高大的厲鬼正跟兩個蒙面的漢子斗得正歡。
鄭潤心里思道:這會是誰?扮成鬼的模樣?看樣子還是來幫助我們的。
看那厲鬼在兩個人的夾擊下漸處下風,忙拔劍而出,那青龍劍在夜色下發(fā)出幽深的寒芒。
正與鬼緾斗的兩人皆是一驚,放眼望去:是一黑衣蒙面的男子,兩人由青龍劍上認出此人為暗夜排名第一的殺手愛如水。
傳言:暗夜殺手從不單獨行動。
如今,排名第一的愛如水在。
那么,其他三人不知又藏身在何處?
自己幾人,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兩人揪了個空,一轉(zhuǎn)身,向院外躍去。原先埋伏在外面的四人,緊跟其后,齊齊向遠處奔跑而去。
愛如水心知他們是見了青龍劍后,認為暗夜的殺手,其它三位也在不遠處,才會急急撤退而去。
假若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只有自已一人,憑已之力,圍攻之下倒不一定有勝算的把握,何況還有一個昏迷中的離心。
見那幾人撤了,那厲鬼也脫下頭上的裝扮。
鄭潤抬眸望去:竟是谷巧巧。
谷巧巧笑嘻嘻的對鄭潤道:“大哥哥真是厲害,只是這劍一出,便嚇跑了這些人。我裝個可怕的鬼樣,他們反倒不怕,看來,大哥哥比鬼還要可怕許多。”
對于這種贊美,鄭潤聽在耳中,竟不知如何回答為好。
回身入房,鄭潤看到,經(jīng)過剛剛的一番打斗,那谷巧巧的臉色越發(fā)的白了,想起她先前剛剛救過離心,忙扶住她,道:“趕快進屋,喝杯水先。”
巧巧天真的水眸望向鄭潤:“大哥哥,假如巧巧也病了,您也會象照顧大姐姐一樣的照顧巧巧嗎?”
自從見了這個小姑娘后,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都是灼熱的歡喜。
先在門外聽她跟她師哥說起救離心時的那些話時,自己其實已經(jīng)感受到了。
自己從小在母后的嚴控中長大,對感情早已經(jīng)接近麻木了。
雖然知道丞相府與太蔚府上等等的小姐亦都暗暗心儀于自己,但是她們大都都是含羞的,誰會這么直白的表露出來?沒有。
這個生于野間的丫頭,估計心內(nèi),不知什么是笑不露齒,不知什么是“見客人來,襪鏟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倒自有一種坦誠天然的風骨來。
認真的看向她道:“鄭潤向來有恩必報,剛剛巧巧姑娘對這位大姐姐不顧及自己的安危而相救的行為,已深深印在鄭潤的心中,他日有求,我鄭潤必應(yīng)。”
“這可是你說的喲。”就見那巧巧狡黠一笑,“拉勾...”
巧巧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欲拒,卻終是不忍。
鄭潤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豬豬,拉拉勾,一生都,不許變。”
巧巧晃動著兩人的小拇指,開心的笑了。
然后掙脫了鄭潤扶住她的一只手,扮了個小鬼臉,跑去房間里睡了。
鄭潤搖了搖頭,這個小姑娘,真是頑皮的可愛。
來到離心昏睡著的房間,只見她眉頭緊皺,顯然是很不舒服。
鄭潤見了,不自禁的替他抹平了那緊皺的紋理,輕輕的握住她的手。
記憶中,她在烏托朝堂上的求而不得的凜然與決絕,總是在自己的腦海是揮之不去,每每都會有生生的疼衍出來,讓他憶起自己小時,自己每每但凡做錯了一點點的錯,母后亦是不管不顧,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打。
記得第一次犯錯,自己太小,呼天喊地的求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兒臣下次再也不敢了。
然而,那求就如泥入大海,根本沒有用,
父皇正好過來,他跪著去求父皇:“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您,求您讓母后不要再打兒臣了。”
可是,那個要仰著母后勢力而又嫌棄自己母親本是通房丫頭的事實,竟不聞不問,甩袖而去。
那一次之后,他躺在床上足足有一個月。
他想,不如就此隨著母親而去,活在這個世界潤兒太累了。
但亦是那一個月,他暗暗發(fā)誓:總有一天,要讓那些當初對他下狠手的人得到應(yīng)有的果業(yè)。
...
許是自己的心事,竟是得到離心的感應(yīng),就見那離心竟輕輕的張開嘴道:“疼。”
鄭潤大喜,見那離心竟是開口了,忙俯身,看向她扭在一起的臉,道:“哪兒疼,我替你揉揉。”
連問幾聲,又是沒音了。
許久許久之后,那鄭潤終也支撐不住,想那剛剛伏擊之人,見到暗夜排名第一的殺手愛如水后,應(yīng)也不敢貿(mào)然前來,伏在離心的床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