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純一與鄭潤亦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險,但已慢了那么一丁點。
劉純一快速轉身,雙手一撈,抱起離心,快速向院外飛去。
鄭潤本來手亦快接觸到離心將將倒下去的身體,見劉純一已抱在手上了。忙用另一只手,挽了個劍花。飛身亦向院外躍去。
劉純一低頭,一支箭深入離心左肩,僅留箭尾上的羽毛迎著夏風微微顫動。
趁著晨曦微露可以看到:箭入之處已有鮮血滲出,漆黑的夜行衣上已經暈染了一片。
劉純一忙迅速的點了她肩上的穴道,腳底并不停留。與鄭潤一道,向“塞上人家”疾速奔去
來到客棧的后面,兩人先藏身于暗處,四下張望了一下,確認無人后躍向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恨若冰與嗔似癲早已走來走去,度日如年的等候多時。
見三人歸來,喜不自禁。
本來,恨若冰與嗔似癲亦想返身重新殺入何府。
耐何大哥愛如水早就立下規距:每次,若行動失敗,無論功力多深,輕功欠佳者必須在組織之人的幫助下先行撤離。免得給他人造成連累。導致“暗夜”組織全部覆滅的可能。
若有違者,不論是誰,即刻清出“暗夜”。
用愛如水的話說:原則大于義氣。規則大于勇氣。
唯有講原則,遵規則,才能行遠至深。
唯一可以例外的,便是鄭潤。因為他的武功修為是四個人中最厲害的。
兩人到了客棧,換好衣服后,便提心吊膽的在房間里等著了。
而今,見大哥四弟回來了,而且主子也來了,忙快速奔了過來。
看著中箭的四弟,兩人齊聲驚道:“怎么會這樣?”
劉純一輕輕的把離心放到床上。
示意鄭潤用劍挑開離心中箭部位的衣服。
鄭潤會意,寒光過去,露出了左肩雪白的一片。
血是黑的。與雪白的肌膚形成明顯的對比。
“有毒。”四人齊齊驚呼。
離心中箭后,劇痛讓她失去了知覺,只覺得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白茫茫一片,怎么走都走不出來,他急得大叫:清香,春桃...嘴巴翕了翕卻叫不出來。
忽聽有驚詫的聲音穿越迷霧的叫著:有毒。
她忍痛睜開眼睛:四個人的臉齊齊映入眼簾。
“這是...”她輕輕動了動身子,想往后縮縮。
先隱在樹上,看到大哥、二哥、三哥三人于何府中奮力御敵時,她失去的記憶便一點一點的涌入了她的腦中。
她憶起了:塞外的美好過往,將軍府的親融和睦,皇宮里的是是非非。
還有,點點滴滴的天山之情之景。
原來,自己并不是蒼白得一無所有。
而是與“暗夜”組織一起經歷過生死存亡,與他人體驗過愛恨別離,亦曾得到過父母與師父寵愛的豐富女子。
此刻,在蒼茫一片中...
她感受到有人擔心她的安危。
睜眼,便看到了四張熟悉的面孔。
“別動。”
威嚴而帶點霸道的聲音。
聽在耳中,卻十分的受用。
“他啊...”
她喃喃...
緩緩的閉眼。
那是她只見了數面。卻想用一生去呵護的男人。
曾經,他鳳眸薄唇,一抺紅色的妖冶,在瑩瑩月光下,驚艷了她雪白的心。
那夜,自己回將軍府的路上,一直問清香:愛是什么?是一見鐘情的非他莫屬能海枯石爛,還是日久天長的耳鬢廝磨才會天長地久?
清香笑著問:“小姐,你希望哪一種?”
是啊,自己希望哪一種?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曾經想壓下一見鐘情的萌動,去試著過日久生情的日子。
哪知,變來變去...
“必須把箭拔掉,把毒血吸出。”
她雖閉著眼,卻能感受到他言語的焦急。
“可是,萬一箭拔了下來,血止不住怎么辦?”
“要不,即刻我帶她去神醫谷。”
“...”
聲音越來越聽不清。
痛感加劇,四肢麻木,渾身如墜冰窖。
她看到了母親花若衣,甜甜的笑著,在天上向她招手:“離心,離心...跟我一起走吧。人世太多艱辛,人心太多莫測,不要傻了,跟我走吧...”
她覺得她的靈魂真的要離開自己的肉體,輕輕向天上飄去...
她的臉上含著滿足的微笑...
只是,她戴著人皮面具,沒有人能看清她真正的表情。
“先撕開四弟的面具,好觀察她真實的狀況。”嗔似癲的一語,驚醒了其它三人。
劉純一輕輕撕下她面具的那一刻,就看到了這副表情。
只是,臉上已近死灰,毫無血色。
他心內大驚。
再不祛除毒血,生命堪憂。
“哧~”
劉純一急速拔出毒箭。
一刻也不耽擱,嘴唇湊了上去。
“主子,不可...”
“大哥,我來...”
“主子,讓屬下來...”
離心正要向天上飛去,就覺得有一股暖流自左肩滲入肺腑,舒服得她慵懶得一點都不想動。
接著,肚子里一陣輕輕的蠕動。
“寶寶...”
離心輕叫。
“四弟醒了~”
“太好了,醒了~”
“上蒼有眼...”
劉純一調用內息,大囗吸出幾口毒血后,血漸漸轉為了紅色。
離心睜眼,就看到一張滿是擔憂的臉,細密的汗珠溢滿了他的每一個細胞。
見她悠悠睜眼,他驚喜的叫:“離妃。”
一邊的鄭潤,默默扯下一塊干凈的布,替離心仔細的包扎好傷囗。
恨若冰與嗔似癲聽到劉純一叫離妃,忙伸頭瞧去。
四弟竟是離心。
兩人心內,百般滋味,五味雜陳,一時倒是愣在了當場。
“主子,我看,這兒離神醫谷不遠,不如我把離妃娘娘現在就送去神醫谷。”
鄭潤的聲音把各懷心思的三人拉回了現實。
“要不,我們一起送吧,萬一路上...”
嗔似癲擔心的看向鄭潤。
“是啊,是啊,四弟是我們大家的四弟,雖然,我...對四弟有誤會。”
恨若冰亦道。
“不必了。讓鄭太子一個人送去就好。”
劉純一抬手止住了恨若冰與嗔似癲的擔憂。
“我們即刻起程回烏托城。何然一事,暫且慢慢打探,今兒何府庫房失火,如果我沒猜錯,應是成浩為幫我們脫身所為。何然,必定會借我在塞外為由,徹查此事。即便這‘塞上人家’全是我的人,也未必能躲過搜查。這何然果然行事端方,滴水不露。如今,我與離心已釋前嫌,是非曲折的真相,我們,亦不必急在一時...”
“是。”
“是。”
劉純一轉身看向鄭潤,
“鄭太子,有勞了。一次托付已然十分信任。他日有難,純一必全力相助。還忘鄭太子...”
“純皇不要忘了...”
不侍劉純一說完,鄭潤難得的打斷了他的話:“您的離妃救我兩次性命,鄭潤哪是幫人,而是不想讓鄭潤成為忘恩負義之人。”
“山高水遠,我與離妃這一別,竟是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劉純一的臉上滿是悲色。
深情看向床上猶自陷入昏迷的離心。
鄭潤聽了,道:“純皇這么深情款款,倒讓鄭潤想起一句話來:人生自是有情癡...”
此時,恨若冰與嗔似癲已收拾好隨身的行囊,雙雙拱手對鄭潤道:“四弟便拜托大哥好好照顧了。”
“放心吧,二弟三弟。我早已視四弟若親妹般對待,怎會不好好相待。”
劉純一收住了縹緲的思緒,對恨若冰與嗔似癲道:“你們現在便先行一步,我與那何然去辭行一下。昨天,我跟他說的是微服私訪,別還是要道一下的。”
“是。”
“是。”
兩人答應一聲,看了一下床上的離心,打開門,出了回廊,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