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紅光從不遠處的山腳升起,妖艷耀眼,拖著長長的尾巴,在虛空里留下疊影,轉眼就到了跑在最前的武小猛面前。
來的正是白天他們在村子外面遇到的老婆婆,肩上扛著一個草架子,插著很多多遠就能聞到香甜味道的糖葫蘆。
小屁孩們歡呼,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味道,讓屁孩們嘴里冒清水,哈喇子就不住地流著。
老婆婆和白天一樣,穿著寬大外衣,臉上慈祥依舊,頂著紅頭巾,眼角都帶著微笑,看著孩子們,眼睛里全是歡喜。
小屁孩們歡呼著正要迎上去,一道紅光搖曳,幾個晃動,老婆婆就已到了大樹下。
老婆婆笑得更慈祥了,讓孩子們圍在她的身邊,伸手摘下幾根糖葫蘆,卻不發給孩子們,笑瞇瞇的朝萌新招手。
九只狼崽像是和老婆婆非常熟悉,朝她親熱地搖著尾巴,眼睛里卻布滿戒備,把萌新圍的更緊,不讓他前往老婆婆那里。
“小萌新,快到婆婆這里來,婆婆給你糖葫蘆吃!”
老婆婆拿著一根色澤明亮的糖葫蘆,親切的朝萌新招手,聲音溫暖,眼睛里全是慈愛。
萌新心生暖意,不由得就要向老婆婆走去。
“來啊,萌新!”
小屁孩們見糖葫蘆近在咫尺,卻因為萌新沒過來而吃不到,于是一個個猴急,催著萌新快點過來。
“嗚嗚嗚......”
誰知,九只小狼崽合力擋在萌新身前,阻擋住他走向婆婆的腳步。
老婆婆眼神冷酷,看著九只狼崽,語氣忽變尖銳:“你們幾個娃兒,還不快回到婆婆這里來。”
一語雙關!
“唬唬......”
九只小狼崽忽的全身顫抖著,祭出尖齒,上嘴唇掀動,犬牙猙獰,脖子上的絨毛一根根豎起,從藍色瞳孔中迸發出點點白色冢力,咆哮聲更重,做出一副攻擊的姿態。
萌新遲疑!他能聽出小狼崽的語聲,似乎是讓他走、快跑的意思。平時,他能聽懂狼崽們之間簡單的狼語,能聽懂狼崽們說餓,吃奶,玩耍。狼崽對于“走”和“快跑”的意義還很模糊。
武大威心急,跑上前幾步,一腳踢飛兩只小狼崽子,伸手拽著萌新來到了大樹下。
小狼崽們對婆婆既敬又畏,看樣子是不愿意靠近她,渾身抖得厲害,見萌新已經走到婆婆身邊,狼崽們遲疑了一下,仍舊跟了過去,依舊不停的低聲咆哮,讓小孩們厭煩。
婆婆尖笑,寬大的衣袖一揮,地面上雪花飛舞,瞬間凝聚成一個大雪球,裹著九只小狼崽子向她身后飛起,幾丈后輕輕落下,繼續向前滾去,雪球越滾越大。
狼崽子們在雪球里焦急尖叫。
看著狼崽們被困,萌新大急,連忙就要追過去,卻被婆婆一把抓住。
小屁孩們的小獸像從婆婆的尖笑里察覺到了不妥之處,稍有遲疑,忽然齊聲朝著婆婆咆哮起來,渾身抖動,表現出驚懼。
婆婆慈祥的面容在這一刻變得猙獰起來,嘴角痙攣著向前快速生長,不斷長出鋒利的獠牙,藍色的眼眶,白色的瞳孔,泛著死亡的氣息,手指忽然變成彎鉤狀利刃,閃耀著白骨森森的冢光,朝萌新刺去。
小屁孩們嚇得驚叫起來,這一變故太快。
忽然,一截樹枝從婆婆的胸前透出,在婆婆的慘叫聲中,那截樹枝閃爍著蛻變成一柄鬼刀,刀尖上有幾只胎小鬼爬動,伸出黑色的舌頭,在刀尖上貪婪的舔舐血漿,眾胎小鬼的鬼眼絲絲,嘰嘰咧嘴,朝幾名懵圈加害怕的小屁孩兒鬼魅一笑,順著刀刃,向婆婆的身體里游去。
大樹上浮出一張人的面孔,正是跟蹤大師竇七,那把刺穿婆婆心臟的刀,正是鬼刀生死界,刀尖上還掛著婆婆的尸體,無數只骷髏胎小鬼在她創傷處進進出出,尖嘴獠牙上全是血漿,在白雪映照下,格外驚悚。
此時,婆婆的尸體快速干癟,她寬大的外衣沒有血液的支撐,變成了狼皮,竟然是一只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白色大狼,身軀龐大,在骷髏胎小鬼的吸食下,以看得見的速度干癟。
屁孩們立刻明白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婆婆居然就是傳說中的狼外婆。
遠處幾十里外,傳來一聲聲狼嚎,回應剛才老婆婆的慘叫聲,嚎聲越來越近,震得正在飄落的雪花在半空中凌亂,接著,戾風大起,夾雜著恐怖的氣息,自遠而近,逼了過來。
竇七大聲叫道:“孩子們,快爬到樹上來,我們回村。”
小屁孩們自小生長在爛人墟,耳聞目睹過很多恐怖的事,警惕性也高,只是之前由于年紀還小,經不住美食糖葫蘆的誘惑,被婆婆慈祥的外表蒙蔽,而偷偷跑出來。此時見到慈祥的婆婆被竇爺爺殺死變成一匹大翼冢狼,便立時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一個個再也不要糖葫蘆,迅捷的爬上樹,雙腿掛在樹枝丫里,雙手抱著樹枝,招呼各自的小獸趕快過來。
不遠處的狼嚎聲忽然戛然而止,四周靜的嚇人。
竇七表情凝重,知道此時狼嚎聲停止絕不是好事,在此多停留一會,危險就會增加十分,于是決定不等待九只掙扎著努力想要破開雪球出來的小狼崽,把臉隱入樹身,載著小屁孩和眾小獸往村子的方向急速移動,竟不管不顧那些還在翼冢大狼尸身上吸食肉血的骷髏胎小鬼。
萌新急了,叫道“七爺爺,等一等,等等小狼們。”
“沒時間了,再不走,所有人就走不了了。”
萌新初來乍到,并不清楚爛人墟里那些讓人恐怖的大獸,他只知道七爺爺很厲害,連狼外婆都能一刀斬殺。他哀求:“七爺爺......”
小屁孩們也舍不得狼崽們,他們知道這時候放棄狼崽,意味著再也見不到狼崽子了。見萌新哀求,幾個小屁孩也齊聲請求七爺爺等一下,小狼崽們馬上就要從雪球里出來了。
大樹不停,速度更快,道:“先回去,等以后有機會,七爺爺再給你抓更好的小狼崽。”
“啊......萌新......”
“不要啊,萌新!”
“萌新,快回來啊......”
“七爺爺,快停下,萌新跳下去了。”
屁孩們焦急的大聲叫道。
萌新并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任性的跳下大樹,剛入雪面,就向九只快要看不見的小狼崽們滾去。他覺得,自己滾的速度,遠超跑。
見萌新朝自己這邊滾過來,被困在大雪球里的小狼崽子們發出歡呼,更加用力向外掙扎,想要沖出雪球的約束。但大雪球上布滿蜘蛛網狀的冢力,閃耀著瑩藍色,如鬼火跳躍,閃爍不定,任它們怎樣伸出利爪左沖右突,祭出犬牙上下撕咬,也很難在片刻之間破雪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