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點,再不走快點打死你們!”一群少年拖著沉重的腳步,被不斷地驅趕著,鞭打著。
這群孩子是從山下的村子里抓來的,山是無名山,山上有著一群落草為寇的強盜,山下有三個村子,杏花村、柳樹村、長河村。可以說這群強盜就是被這三個村子養著的,無奈地養著這群人。
十幾年前這群強盜落草此地,每年都會去三個村子里收糧收錢,美曰其名是他們保護著村子。保護?可以這么說,畢竟他們不在這里,說不好就會有其他強盜來此,要怪就怪這山的地勢要險,易守難攻,落草在此處,倒是不怎么擔心官府的人來。
以前是收錢收糧,但是自三年前,規矩變了,不收糧收錢了,改收人了,收七歲以下的男孩。對村民們來說,這還不如收糧收錢,孩子可是他們的心頭肉,這跟要了他們的命差不多。所以開始有人反抗,三個村子的壯年男子湊在了一起,要和強盜對干一次。結果……血流成河……
“記得,我每年只要十個七歲以下的男孩,也別太小,我們那里沒人會養沒斷奶的孩子,敢反抗的,今天這群人就是你們的下場。”強盜頭子就留下這樣的一句話。
自那次之后,三個村子的人就老實了,每年選出十個七歲以下的孩子,交給強盜。第一年還好,第二年勉強湊夠,第三年,也就是今年,開始難湊夠了。十個孩子還差兩個,該怎么辦呢?
三個村子的村長開始了一番商量,那些有著兩三個孩子的家里基本都出過一個了,如今再去要,怕是不好。
“柳樹村那老寡婦不是有兩個孫子嗎?”杏花村的村長想到了解決辦法。
“不行,她就那兩個孫子了,兒子兒媳都已經死了,即使出,也只能出一個,這還差一個該怎么辦?”柳樹村的村長喃喃道。
三人思索了一段時間,那杏花村的村長又說道。
“把她那兩個孫子都送過去吧,沒辦法了,她出一個,再在別人家里要一個,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其他人家里都有著年輕人,不好要,那老寡婦年紀那么大了,要養活那兩個娃怕是不可能了,還不如送到后山的強盜那里,指不定還能活下去。”
柳樹村的村長剛準備開口,那長河村的村長插嘴道:“是啊,這三年,有孩子的家里都出過一個了,強盜不是說了嗎,今年是最后一年,你再去其他人那里要,水就端不平了,反正那兩個娃她又養不活,何必呢?不如就換取村子的安寧算了。”
兩個村子的村長同時開口了,柳樹村的村長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了。是啊,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么辦法呢?
“我們該怎么和她說?”柳樹村村長妥協了。
“不用說了,你說了她是肯定不會答應的,等強盜他們來拿人的時候,叫他們自己去找那老寡婦吧,就說她不肯交人。”長河村村長提出建議,杏花村村長點了點頭,柳樹村村長則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以沉默贊同了這個方法。
……
“阿嬤,我們在河里抓到了一條大魚!”
老婦人坐在門口穿針引線,她頭發已經花白了,眼睛也有些不好使,穿了半天,還是沒有穿進孔內。兩個六歲的孩童從蹦跳著跑了回來,手上抱著一條不小的草魚。
“我的孫子真厲害,今晚就弄魚給你們吃!”
魚?她的兩個孫子從小到大沒有嘗過魚的滋味,這條魚還是因為受傷,漂到了河灘上,被他們兩個看到。兩個孩子的爹娘在他們一歲多的時候都死去了,阿嬤也沒有告訴孫子他們的爹娘是怎么死的。這老婦人其實也就五十不到的年紀,因為兒子兒媳的突然離世,使得她在短短的幾日白了頭。本就貧窮的家庭也就雪上加霜,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老婦人剛從大孫子手上接過那條魚,那群強盜就來了,三個村長隨同著,不時被那領頭的強盜唾罵幾句。
“就是這家。”杏花村村長恭敬地對那領頭的強盜說道。
老婦人看著眼前的這群人,不知道什么情況,但依舊能感覺得出來者不善。她把兩個孩子攬到身后,看著這群人。
“你們要干嘛?”老婦人問。
“別廢話,把孩子交出來。”兩個強盜走上前去,要搶那兩個孩子。
老婦人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孫子交出去,把魚丟到一邊,拼了命地攔著。但一個老婦人又怎么是這群強盜的對手,那強盜隨手一揮,老婦人倒在地上。
“阿嬤,阿嬤!”兩個孩子想掙脫強盜的控制。
“放開我孫子!”老婦人從地上爬起,沖了過去,欲搶過她的兩個孫子。
對待她的又是一次揮手,她再次倒地。強盜剛抱著孩子走兩步,便感覺到腿被抱住。
“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孫子。”老婦人流下兩行濁淚。
三個村長都撇過頭去,不忍再看下去。
“媽的,這老家伙真煩。”抱著小一點孩子的強盜受不了了,一腳把那老婦人踢開。
這一腳差點把那老婦人的骨頭踢散了架,但她還是不愿放棄,快速地爬了過去,又抱住了他們的腳。
“媽的!”
有刀抽出,血飛濺。
“阿嬤!”大一點的那孩子一口咬到強盜的手上,那強盜吃痛,松開了手。
孩子撲了過去,搖了搖老婦人的尸體。
“阿嬤,你醒醒,你醒醒!”
另外那個小一點的,沒能掙脫,但也哭個不停。
“媽的,真是頭大。”被咬了一口的強盜揉了揉手,走了過去,也不管那孩子痛不痛,直接抓住孩子的腳踝,倒拎起來。
兩個孩子的哭聲很大,負責控制兩個孩子的強盜被吵煩了,索性一人給了一耳光,兩人吃痛,哭得更大聲了。接著,又是一耳光,這一耳光使得兩個孩子不敢再哭了,孩子終歸是孩子。
到了上山的路,強盜們便用一根繩子把所有孩子的手綁了起來,然后一個人牽著繩子,驅趕著這群孩子上山。有的孩子累得受不了了,直接倒在地上,不愿意走下去,但迎來的卻是鞭子,那鞭子抽在白嫩的肌膚上,直接就是一道血痕,生硬的疼。
“哥,我害怕。”老婦人的小孫子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別怕,有我在,這點路咱們能走。”
這山路他們的確能走,沒什么大問題,他們五歲的時候就跟著祖母上山弄些柴火,走這些路的確不在話下。
這時,領頭的孩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牽著繩子的強盜跑上前去,踢了兩腳,把那孩子翻過了身來,試了試鼻息。
“頭領,死了。”
“死了就解開繩子,換一個走在前面。”
死了?這就死了一個人?其他孩子害怕得顫抖起來。
“繼續走!”
然而死了就是死了,那孩子的尸體被丟在路旁的草叢,沒有人理會,隊伍依舊在往山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