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華八年,三月初八,吉日。
純貴妃娘娘入宮,行冊封大典。
晉葁入宮那日,汾城難得的晴空萬里。
她一早上起來,就由宮里面來的很多宮女圍繞著,做這個,弄那個的。
華帝洛城鐸,看著遠處由二十余個宮女太監簇擁而來的紫色盛裝的女子,終于,冷峻的臉上有了絲絲笑意。
帝后余光一瞥,心里愈發的涼了。
晉葁由女官引領著,通過那么長的路,再踏過那一臺臺階梯,終于來到了御駕前,那片空地上。
晉葁按引領女官的指示,雙膝跪下,引禮女官在前面宣讀冊文、寶文,宣讀完,帝后起身,由云兮扶著走下主座上三層臺階,再拿過女官手里的托盤,一步一步走到跪著的晉葁前。
她心里再恨,再怒,卻依舊只能說到:“晉氏名葁,為正一品貴妃,授金冊金印,望爾日后椒庭之禮教維嫻,為六宮典范。”
晉葁接過帝后手里的托盤,道:“臣妾謹遵帝后教誨。”
帝后轉身,一臉平靜的回到主座上。她不明白,晉葁不過一個容貌平平的女人,華帝怎么就能為了這樣一個女子,親自在宮里宣讀那樣一道圣旨,封號還如此之高。
側邊的顧梔菀看著這個稱得上清秀的女子,心里一陣陣疼痛。
她記得宮里宣讀那道圣旨的那晚,華帝還是來了。
“參見帝君。”
看著華服的華帝,清婉宮的人跪了一地。
華帝上前扶起顧梔菀,同其他人說到:“都退下吧。”
“是,帝君。”
所有人退了出去。
“坐吧,菀兒。”
顧梔菀在華帝對面坐下。
“天依今日可乖?”華帝問到,提起女兒,他臉上有了笑意。
“可乖了,今日還給我念詩了呢。”顧梔菀也是含笑說到。
“哦,”華帝道:“什么詩啊?”
“梔子比眾木,人間誠未多。”顧梔菀念到。
“梔子比眾木,人間誠未多,”華帝喃喃,小時候,他也給她念過這首詩。
“菀兒,阿晉性子單純,不會與你爭什么的。”華帝看著年前依舊美麗靈動的顧梔菀突然說到。
“帝君!”顧梔菀驚呼,“帝君應當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華帝拍拍她的手說到:“是朕錯了。”不待顧梔菀再說什么,華帝繼續道:“菀兒,阿晉性子純,以后在這宮里,你要多護著她一點。”
顧梔菀只覺呼吸一窒,艱難的回答:“臣妾明白。”
那一夜,顧梔菀睡了又醒,看著身側帝君的側臉,心里喃喃:“城哥哥,你究竟,將我至于何地啊?”
她亦是世家之女,母親為先帝表姐,父親是大理寺卿,幾代忠烈。
她自幼與他相識,十多年的情分,他難道還不懂她的心嗎?
可明明,他說過的,他會護她安好的。
當年入宮,一舉為妃,母親為她擔憂,怕她成為宮里人的眼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告訴母親,“阿娘,我信他,他會護我周全的。”
母親望著她說到:“菀兒,你不懂,帝王之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同樣,帝王之術,你亦無法想象。”
那時的她只道母親多想,她愛他,他會護她,她已經滿足,她堅信,有一天,他會喜歡上她的。
顧梔菀回過神,看著攜手的兩人,心里空空的。
當年,她懂他的難,可她的情,他當真不懂?
這么多年了,他為什么就是不懂她的情。
顧梔菀忘了,當年他登基為帝,他說:“菀兒,我會給你找一個最好的夫婿,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說:“菀兒,我可以給你高位,可你要清楚,我對你,沒有愛,只是憐惜和幼時的情意。”
她怎么回答的,她說,她只要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