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初夏的清晨，微風一絲絲浮動，似乎都是能聞到那些血腥的味道一般。

蘇莞直接的跑著出去了，云兒馬上的跟在蘇莞的身邊：“云兒，老夫人住在哪里？我不記得路了。”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只是這會子大夫人二夫人，幾位姨娘，還有眾位小姐都是在‘靜安苑’給老夫人請安的，小姐這一去，只怕是要鬧得天翻地覆呢。”

“我就是要讓它天翻地覆，咦，不過怎么只有女眷？沒有男子要給老夫人請安嗎？”蘇莞轉眼想著，這偌大的鎮國將軍府難不成還沒有個成年男子嗎？

“小姐，老爺去上朝了，而至于大少爺和二少爺正是游學的年紀，不過仔細算著時日，想來這幾日也差不多要回府了呢。”

“如此看來只怕是要熱鬧了吧。”蘇莞想著這大哥二哥一回來可不是要熱鬧了？

這急著趕著倒是也就到了‘靜安苑’的：“小姐這里就是了，小姐你……”

瞬間讓云兒傻眼的就是這站在門口的蘇莞整個臉上一下子就變了一個樣子，整個就是驚恐下過之狀，那眼淚水也如決堤的江水一般涌了出來。

跑了進去，那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們一個個都還是沒有注意的，這不是四小姐嗎？怎么變得這般的有活力了？不是還在養病嗎？不管是誰，見著那般絕世容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蘇家四小姐了，只是這一想，倒是誤了通報，直接的就看著那宛若天人的淚人直接的跑了進去。

雖然淚眼朦朧，蘇莞沖了進去，看著那正位之上坐著的銀發老人，那一頭銀絲只是盤著，一支別致的古木簪子將更顯高貴莊重之姿，一襲湖藍色錦衣更顯氣度，想必這就是自己的祖母了，直接的就撲倒在那懷中。

整個殿中所有人都還是沒有看清楚的，只是一定神，看著那倒在蘇老夫人跟前的女子，那宛若仙女下凡塵，那精致小巧如雕刻的臉蛋，那似畫上去的鳳眼，那梨花帶雨一般的，所以人馬上的就回過神了，這不是蘇莞嗎？蘇莞看著自己跟前的老人，抽泣的聲音緩緩而出：“祖母。”只是這一聲呼喚，便讓這在場的所有女子為之酥麻。

蘇老夫人本還是沒有注意，這一切都是太慌忙了，只是聽著這一聲‘祖母’倒是緩緩回過神，看著伏在自己膝上的人正是蘇莞，慢慢開口，拂去那精致臉蛋上的淚水：“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哭了，莞兒不是在靜養嗎？怎的忽然間跑到這里來了。”

云兒隨著蘇莞進來自然一同跪在那里，蘇老夫人見著蘇莞那抽泣的樣子，已經是泣不成聲了，直接的就一眼看著云兒：“莞兒一直都是你伺候在側，這是怎么回事？”

云兒不由的為自家小姐折服，剛剛在外面還是好端端的和自己說著話，這會子倒是這淚水說來就來了：“回……回老夫人的話，小姐這是嚇得。”

“嚇得？這青天白日的怎么被嚇到了？你個小小奴婢可不要空口說白話。”站在旁邊的秦氏開口遏止道。

“大夫人，這可不是奴婢瞎說。”云兒說著也就看著老夫人。

伏在老夫人膝上的蘇莞不由的抽泣了幾聲，微微偏過頭看過去剛剛說話的秦氏雖然已經人到中年，可是保養的卻好，不見白發的長發被盤成了漂亮的發髻，一支三尾金鳳步搖簪在發上，可見身份尊貴。不過這就是自己的嫡母，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好了，不要插話，讓她說。”蘇老夫人瞪了一眼秦氏，看著云兒開口說道。

“老夫人，今天早膳的時候，小姐用著早膳，那常日里給小姐送藥的張婆子端著藥來了，可是小姐說自己病已經好了很多了，不想喝藥，索性就將那一碗藥賞給張婆子喝，可是張婆子百般推辭，但是最后還是喝下去了，虧得小姐沒喝啊，那張婆子喝了之后就開始吐血，掙扎了一會就直接一命嗚呼了。”云兒帶著幾絲顫抖的聲音將這些都說完了：“小姐害怕極了，直接的就跑了出來要見老夫人。”

“感情四小姐這是給嚇成這樣的，這病好不容才好了點，可不要在嚇出病來了，你們只瞧著四小姐這梨花帶雨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呢，可憐當初四妹死得早啊。”二姨娘韓氏開口說道，只是眼睛不由的斜視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秦氏。

“好了，四姨娘已經不在了，現在莞兒這般樣子，你們休要再說起那些傷心事。”說著便將蘇莞扶起來，拿著手中的絲帕輕輕的拂去那些淚水，叫人拿了個小圓凳過來扶著蘇莞坐下來。

這剛剛安撫了一下，忽聽見外面急忙走進來的人在那里說著話：“老夫人，四小姐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抬著張婆子的尸首過來了，說請老夫人定奪。”

蘇莞一聽著，到時直接的就腿一軟，剛剛才坐好了，這又直接的趴在老夫人的身上，見著這狀況，那里還使得：“好了，到了祖母這里來了就不用怕了。”說著便看著自己身邊的一個婆子：“余媽媽，你去處理了。”

蘇老夫人安撫著，蘇莞才慢慢的回過神來，定了定。“好了，這件事情再也不要提起了，免得惹人傷心，不忠心的賤婢居然敢下毒毒害小姐，死了也算了。莞兒你說你的病已經大好了？可有這回事？怎么不早些來稟告祖母？”說著便只是看著蘇莞說著話。

蘇莞坐在那里緩了好一會，那淚水也干了，坐在這里正好直接看著秦氏，那臉上似有緊張，但是聽著老夫人不追究的話想來也是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左右是死無對證。

秦氏看著蘇莞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倒是不明覺厲，總覺得，這忽然間的病好了？真是奇了怪了？只是心中更加狠毒的法子如潮而至，或許容不得這個人在這里。

蘇莞過了好久才慢慢開口說著話：“祖母，孫女的病確實已經大好了。”

蘇老夫人看著蘇莞：“好了，就好，以后那些個臟東西祖母絕不會允許在出現在你的院子里的。”這話似有所指一般。也沒有再去琢磨只是看著旁邊一個提著藥箱的老人開口說道:“鄭大夫，正好今兒個你在這里，你來給莞兒瞧瞧，是不是病真的好了？”

鄭大夫點著頭就走過來直接的給蘇莞號脈，過了一會，看著蘇老夫人：“老夫人，其實四小姐的病早就該好了，想想當初老夫開的藥一定能將小姐的病治好的，只是沒有想到這送藥的過程之中這藥中每次都是摻了仔細計算過量的砒霜，砒霜本是中藥，少量并不會致人死亡，只是這日積月累的便會讓人久病纏身，最終只有死路一條，小姐現在身體里余毒雖然還有，但是也不足以構成威脅，所以不會有什么大礙，只需要調養幾日就好。”

蘇老夫人看著鄭大夫：“只需調養即可？”

鄭大夫聽著徐徐說道：“是的，小姐現在身子已經大好，余毒自可自行排出，無大礙。”

秦氏看著本想著置人于死地現在倒是弄巧成拙，但是也不能沒有表示倒是開口說著：“好在現在莞兒都是無礙，病也好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錯，老爺可不是要愧疚死了。”

聽著這話，蘇老夫人看著蘇莞，這一副精致的皮囊，因為氣色好了，雖然剛剛哭了，臉上還有些淚痕可是絲毫不能遮掩那已經長成的貌美。想想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只怕莞兒之姿不知道又要和她娘當初一般引來多少人傾倒在此？不知道旭王能不能，蘇莞看著自己祖母，臉上有開心但是又在糾結什么一般？

“莞兒的身邊只有云兒一個一等丫頭，然后就只有四個三等粗使丫頭，和兩個二等粗使婆子，確實是不好這身邊貼身伺候的應該再添一個才是。”

“老夫人如此說，那我就著人去挑幾個好的？”秦氏馬上說道。

“不用了，墨玉這丫頭機靈，隨在我身邊也已經有一兩年了，放在莞兒身邊我也放心，只是這一等婆子應該在調來兩個才是。”

“多謝祖母，只是這一等婆子就不用了，想來我這院子里也用不了這么多人，加上墨玉有她們八人已經很多了。”

“你都如此說了，祖母自然是隨你的意。”蘇老夫人見著這丫頭這病好了倒是人都精神了許多，這風姿貌美更是擋也擋不住。

蘇莞看了一眼秦氏，這一切只當是一個警告，只是這警告很快的就會帶來下一次的災難，不過這災難是給誰的就還不一定。那一世的自己最善觀察人臉上的微妙變化，秦氏自然該如此，想必自己這風頭勝過她那嫡出的女兒就足以要為了那些而將自己置于死地了。

蘇莞環視著周圍的那些人，這一屋子的女人，以后自己只怕是要長久的斡旋在此間，可是那一點點的痛又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就放下的呢，誰是敵是友一切都不知道，想想剛剛提及四姨娘的是時候老夫人刻意的避開，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蹊蹺的，這生孩子雖說是鬼門關走上一遭，可是也不至于生下孩子之后在這么多名醫的調理下還不能調理好？反倒是一命嗚呼了？

蘇老夫人看著蘇莞一臉呆滯，不說話，直接的看著那些人：“好了，今天請安也請了，都散了吧。”

蘇莞看著所有人都走了，所有人在這大宅子里都是各懷心思的，大夫人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二姨娘就未必是善茬，三姨娘不得寵一臉維諾，五姨娘是新寵，一臉不屑，可是為了她那襁褓中的嬰孩未必不會對自己下手，還有自己那所謂的二嬸，只怕是根本不把自己當回事吧。

說來也可笑，這姐妹本是世間親近之人，可是在這大宅子里，自己那大姐一臉偽笑的看著自己，二姐三姐還真是如出一轍的雙眼能射出箭一般，恨不得馬上讓自己死。

就連站在那里最小的五妹對自己都是可有可無，看來自己病了是好事，如今這病好了一切便是災難的開始了，或許這整個殿中唯一還有牽掛的便是這老夫人了，可是老夫人心思深沉，雖是祖母，未必就沒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那個會因為我死了而愧疚的父親，從來未見。

或許張婆子死了對于秦氏根本就沒有威懾之用，或許來了這個地方自己就應該承受這些。

蘇老夫人見著自己這個孫女，或許還是有些許的擔心的：“莞兒受驚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這病好了就不要再繼續的在院子里帶著，這府里這么大，多走動才是，只記住一條，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訴祖母，祖母必然給你做主。”說著便抬眼看著云兒和墨玉：“你們兩個就好生伺候著四小姐回去歇著吧。”

說著云兒和墨玉走了過來扶著蘇莞起身，蘇莞看著蘇老夫人：“祖母。”

“好了，沒事的，那些個臟東西以后都不會出現了，不要怕。”

蘇莞點了點頭，然后便轉身離開了。

蘇老夫人看著走遠了的蘇莞，偏過頭看著剛剛回來的余媽媽：“你說，這事怎么看？要不是今天這弄巧拙的，只怕是就好端端的沒了性命不是？”

“老夫人心里明鏡似得，什么都看的明白。”

“我知道她在意，可是就算再怎樣，莞兒都已經有了婚約，再怎么也不會……”

“可是四小姐是庶出，成為旭王妃就已經踩到大小姐了，而且現在四小姐的病好了，旭王的母親趙德妃那樣得寵，只怕老爺會更多的打算，這還不更加打了大小姐的臉，再說四小姐這美貌盛名可不是一時的，只怕今日這一鬧，明天整個上京都要傳遍了。到時候只怕是還不知道會生出來多少的事端，所以老夫人，您說……”余媽媽看著蘇老夫人一一道來。

“你說的也是，想來今日這件事也算是個警告，暫時不會再有什么動靜的。先看看再說，現在莞兒也不過才十四歲，就算是要成親也是要到十六才行的，所以還是有時間的。只是就怕那邊是待不住的，為了那個寶貝女兒只怕不會那樣簡單，、。”

“老夫人，暫時是不會有動靜，只是下一次的時候只怕就會是更大的災難，不知道四小姐能不能。其實四小姐早些嫁出去或許會……再者大小姐對旭王有意，可是這些年下來旭王根本就沒有表示的，或許老夫人應該先考慮一下大小姐的終身之事。”

“莞兒現在嫁出去根本不合時宜，到時候只怕是旭王府也會連帶著弄得雞犬不寧。至于那里只怕她那位母親操碎了心吧。”老夫人看著余媽媽只是嘆了一口氣倒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保得住這個孫女，只希望這老天眷顧。只希望當年留下的那一段姻緣是沒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