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婷婷的站在講臺上，先是含著溫柔笑意一張張面孔看過去。

這個細微的舉動在學生們眼里，是一個每天上課前必不可少的儀式，仿佛站在講臺上，講一次課，對李老師來說，這是一種莫大的光榮，需要一個儀式來顯示內心的虔誠。

因此，他們覺得，李老師是一個富有儀式感的人。

因此，上她的課，學生們必須比以往更加認真。

即使這樣，在這個全校聞名的尖子班里，依然有一個人會鍥而不舍，堂而皇之辱沒這種莊嚴。

“同學們，晚上好！”

李老師有一雙細長的鳳目，總是帶著笑意，說話時，給人春風拂面的舒適愜意。

所有人都肅然起立，“李老師晚上好！”

李老師欣慰的點頭，笑容愈發擴大，說，“嗯，同學們學習辛苦，都坐下吧，老師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講。”

忽然，目光落在一個地方，神色凝住，刻意卻輕微咳嗽一聲。

所有人屏息，尋著她的目光而去。

一片倒抽氣。

林曉珊瞥了一眼身邊呼呼大睡的某人，立即拿胳膊肘推他，“醒醒，顧平生。”

喊了兩聲，他沒睡熟，終是抬起頭看著她，還有點迷糊的轉了轉眸子。

林曉珊恨鐵不成鋼的瞪他，朝他使眼色，“李老師在講話呢，你振作點好不好？”

顧平生終于發現五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自己，再順著林曉珊的目光看去，立即定住，臉上的肌肉僵了一僵，抽動嘴角，毫無用處的補充道，“李，李老師好——”

李老師看清那個在晚自習課堂上大睡特睡的人是顧平生這個已經被所有任課老師拉入黑名單的“差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眉尖兒抽搐，忍了又忍，才嘆口氣，說，“你怎么又在晚自習睡覺，下次再被我抓到這樣，就到外面站著乘涼去，別把班上的學習風氣帶壞了。”

李老師話音并不尖銳。

甚至是溫柔的，像一陣和煦的暖風。

可是誰都聽的出來，顧平生在她心里的好感值已經為負數。因而這番話一說完，幾乎全班同學的目光都暗含一種隱晦的譏嘲。

林曉珊感覺這些視線令她渾身上下涼颼颼的。

她能感覺到，顧平生自然也能。

只見他淡淡掃了一眼李老師年輕仁慈的臉，回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言不發趴下去，繼續睡覺，似乎剛才一切只是他夢里的一個小插曲。

教室里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嗅到了空氣里彌漫的火藥味。

都屏息等著李老師怎么處置這個給全班考試成績拖后腿的頑猴。

林曉珊看見他這樣公然挑戰權威的態度，頓時急得眼眶都紅了，垂下頭，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課桌下的手掌卻忍不住朝顧平生悄悄伸過去，扯住他的襯衫下擺，很輕很輕的提醒他，“阿生，你不要這樣。”

聲音非常輕，輕的幾乎聽不見，顧平生的耳朵卻莫名的一動，他聽見了她聲音里的祈求。

祈求什么，求他不要惹她喜歡的李老師生氣嗎？

他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