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來到了崇禎十年七月初。
朱宇發現,相比剛來時,他個頭長了一截,力氣似乎也大了不少,可能是天天早上練劍,和最近吃的好的緣故。
再加上院子里長勢不錯的玉米苗,心里是說不出來的高興,不由得他不高興。
一百顆玉米籽種下,竟然存活了八十多顆,眼看再過兩個月,就能成熟了。
八十多棵玉米棒子,精挑細選一下,待到明年春季,完全可以將繡娘家的那一畝半地全種上,從此過上無憂無慮的富農生活。
玉米長勢不錯,他膽子也大了起來,索性將紅薯也切成四塊,埋到地里,若能發芽長出幼苗,那明年就可大面積種植,翻身當地主。
“繡娘,這玉米和紅薯關乎咱們家,甚至全村人的未來,絕不允許出半點差錯,知道嗎?”
“嗯,我會照顧好的。”繡娘見他臉色凝重,趕緊點頭保證,心里卻也有些好奇,這兩樣東西,最后會長成啥樣。
“小宇,你現在應該將心思都放到念書上面,不要老是搗鼓那些花花草草。”
“大嬸,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這是花花草草嗎?這是糧食,是咱們村的未來。”
“胡說,你才是咱們村的未來,明白嗎?”王桂花氣得沖上來叉著腰教訓道。
要不是不占地方,她早將那些高粱桿子不像高粱桿子的東西拔了。
“我懶得跟你說,再過兩個月你就知道了。”朱宇丟下一句就朝外走去。
“你又去黃家村?你還蹭飯蹭上癮了是吧!”王桂花見他手里提著的臘肉,氣就不打一出來。
自從那天回來后,這小子幾乎天天都往黃家村跑,每次都早出晚歸,一塊臘肉提來提去,蹭的都不用洗了。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我是去交流學問,不是蹭飯。”
他發現和這些無知村民都快無法溝通了,整天就知道吃飯,還死要面子。
“今天不要在吃了,知道嗎?”王桂花不放心,又追出去大聲囑咐道。
朱宇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但要說他沒打著蹭飯的想法,他自己恐怕都不信。
黃家村的村民見朱宇手提臘肉又來了,卻是頻頻點頭,直呼此子太有恒心了。
“小宇快進來,呀!不是叫你不要帶東西嗎,怎么又不聽?”
“呵呵,夫人,今天可是無論如何也得收下,否則明天我真的不好意思再來了。”朱宇干笑著,將臘肉遞了過去。
簫氏卻苦笑一下,只得接過塞給小丫鬟,然后領著他朝書房走去。
“夫人,怎么樣,題目都做完了嗎?”
“嗯。”
蕭氏點點頭,隨即就感慨道:“小宇,用那阿拉伯數字和乘法口訣來計算,實在太方便了,就感覺像是沒有解不了的難題一樣,想來創作此十個數字之人,必定是位驚世大才。”
“我看夫人你才是驚世大才,短短幾天,不但學會了十個數字,還將乘法口訣背得滾瓜爛熟,并融會貫通,這悟性和記性要是去參加科舉,沒準早就中狀元了。”
朱小宇由衷的贊道,他估計黃夫人現在的數學水平,應該能趕上小學三年級了。
簫氏被夸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就岔開話題道:“小宇,你放心,今天老爺一定會同意的。”
“哎!還是順其自然吧,夫人,今天想要學什么?天文還是地理?”朱宇趕緊擺手,心里很是無奈,他是真的不想拜師呀!
“小宇,我還是不學了,這樣會耽擱你的時間,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將精力都放到四書五經上面來。”
簫氏雖然對那些知識很感興趣,但還是強壓住內心的好奇說道。
“夫人,你不是也贊同八股對治國無用嘛?怎么還叫我學?”
“哎!話雖如此,可畢竟現在是八股取士,想要考取功名出仕為官,就只能究習八股啊!”簫氏輕聲嘆道,眼里盡是無奈。
“這樣吧,不如夫人你教我怎么寫八股文,我教你其他知識怎么樣?”朱宇眼睛一亮,雖然他不打算正兒八經的考,但學一下還是好的。
“啊!這行嗎?我怕我會耽擱你…”
“行的夫人,我覺得你這水平比你家老爺只強不差。”
“哪有你這樣夸人的,不過也只能如此了。”
簫氏有些吃驚,想要說自己學識不夠,就被朱宇打斷了,稍微猶豫,就點點頭。
隨即兩人就認真學習起來,直到小丫鬟做好了飯菜來叫,兩人才出了書房。
下午朱宇又變身為老師,待到太陽下山才打道回府,看著手里的臘肉也是苦笑。
幾乎是朱宇前腳剛出村,遠處就出現了黃秀才的身影,可見小朱同學時間掐的賊準。
“夫人,那小子今天又來了?”
“嗯!老爺,你說你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固執呢?小宇那孩子有什么不好?將來要是有了出息,你這個做老師的還不是要跟著沾光?”黃夫人邊接過東西邊抱怨道。
“哼!這點耐心都沒有,還想拜入我門下,簡直做夢。”
顯然黃秀才剛剛也看見了朱宇的背影,認為他是等的不耐煩,又先走了。
“還不是你第一次拒絕了人家,還擺出那副臉色,讓小宇現在都不敢見你了。”
“他說的?”黃秀才臉一板。
“這還用他說嗎?你的脾氣我還不了解?”
“…”黃秀才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拉不下臉來解釋。
接下來的時日,朱宇還像往常一樣,和簫氏學習八股,并教導她一些現代知識,而簫氏每天都會將廚藝展示一遍,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黃秀才則照樣早出晚歸去鎮上教書,兩人一次面都沒碰到,黃家村的村民卻是誤認為朱宇已經拜師成功。
這天,朱宇又老早來到黃家大門前,想要敲門,卻聽見遠處有敲擊金屬聲,立即就循聲跑了過去。
快走到村里盡頭時,發現一座草棚下,一名老者正躺在靠椅上悠閑的喝著茶。
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個赤裸著上身在打鐵,一個卻在使勁拉風箱。
看到這里,朱宇大喜,趕緊沖上去,沖著老人道:“老人家,幫我打個物件怎么樣?”
“呵呵,小郎君想打什么物件呀?”老者見是朱宇放下茶杯,呵呵笑道。
“火槍能不能打?要是可以的話,幫我打一支,我這塊臘肉給你。”
朱宇揚了揚手里的臘肉,試探著問道。
“小郎君說的應該是火銃吧?”老者眉頭一皺。
“對對,就是火銃。”朱宇趕緊點頭。
“小郎君說笑了,老朽一個莊稼把式,打打鋤頭菜刀還行,哪里能打得了火銃,那得軍中專門打造火器的匠戶才可以,何況私造那玩意兒可是要吃官司的。”老者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會吧,那玩意兒也不復雜呀,不就是一根管子嗎?你將鐵塊打成薄皮,然后包著鐵棍卷幾圈再打結實,難道都不會?”朱宇不死心道,至于會吃官司,他完全忽略了。
老者見他說得像模像樣,倒是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還是搖頭道:“小郎君有所不知,那銃管必須要用上好的精鐵來打造,我這里別說精鐵,連廢鐵都不多,何況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呀!”
朱宇打量了一下這個鐵匠鋪,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同樣也知道,古代鹽鐵都是專賣的,生鐵和熟鐵可能還買得到,但精鐵,也就是鋼,一般人是買不到的。
但他實在太想打一把火槍了,因為他發現他真的不是練武的料,沒有火槍,他這小胳膊小腿的,沒準哪天就得玩完兒,畢竟他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