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整個劉家村都顯得死氣沉沉,躲在被窩里輕輕抽泣的大有人在。
朱宇只得挨家挨戶的前去安慰,他知道,此時他這個村里唯一的讀書人,是村里300多口人的希望所在。
一圈轉(zhuǎn)下來,朱宇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若說以前他還打著跑路的算盤,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留在這里。
同時也明白,若是沒有功名,即便他將雜交水稻搬來,也無法填飽這些百姓的肚子,或者說是無法填飽那些貪官污吏,和黑心糧商的肚子。
他不是沒有想過帶著這些村民反了他娘的,可他知道,這些村民是不會跟著他造反的。
因為他們還可以吃糠咽菜,還可以冒著被老虎吃掉的風險上山打獵。
“小宇,快來,嘗嘗嫂子的手藝。”
“咦,大嬸,麥子不都賣了嗎?哪里來的餃子?”
朱宇無精打采的回到院子,就見王桂花沖著他招手,頓時跑過去驚訝道。
“呵呵,老娘可沒那么蠢,我偷偷藏了20斤,埋在了地里。”王桂花得意的道。
“那其他人肯定也藏了嘍?”朱宇頓時恍然大悟,他就說嘛,若一年到頭,真的一點糧食都沒有,怎么撐下去?
“那是自然,來,試一下,嬸子的手藝,比那黃夫人怎么樣?”王桂花說著,就夾起一個野菜餡兒的餃子放到了他碗里。
“大嬸,那為什么不多藏一點?”朱宇擺擺手,讓兩人自己吃,有些疑惑道。
“那幫捕快也不傻,每畝地能產(chǎn)多少糧食,他們心里清楚的很,要是藏多了,那是真的要抓到縣衙去的。”
王桂花耐心的解釋道,相比起以前態(tài)度好了許多,原因就是,院子里的玉米結(jié)出了果實,那什么紅薯也種下了。
“原來是這樣。”朱宇點點頭,完全明白了,明末百姓和地主士紳以及官府之間的斗爭。
“小宇,你那玉米真的能吃?”
“嗯,雖然沒有大米和小麥好吃,但比米糠要強多了。”
“那就好,十斤麥子,差不多能換一百斤米糠,再加上那些玉米,勉強能維持到明年秋收。”王桂花掐著指頭盤算道。
“大嬸,你不是藏了二十斤麥子嗎?”朱宇也沒有再問,為什么要將麥子換成米糠這種白癡話了。
“剩下的十斤麥子,兩斤要留下來過年吃,剩下的八斤要上交到三叔公那里去。”王桂花有些心痛道。
“為什么?難道三叔公還要收稅?”朱宇頓時跳了起來。
“當然不是,那些糧食是要留給土匪的,不然他們是真會殺人的。”王桂花略帶恐懼的道。
“嘶!”
朱小宇倒吸口冷氣,但想想也釋然了。
看著碗里的十多個餃子,朱小宇有些索然無味,但實在擋不住母女倆的熱情,只得吃了兩個。
“小宇呀,嬸跟你說個事。”
“嗯,什么事?說吧大嬸。”
“那個,你家里真的沒有親人了?”王桂花怔怔的看著他,繡娘卻是臉一紅,趕緊端起碗朝廚房走去。
“大嬸,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孤兒。”朱宇放下筷子,盯著她,有些奇怪。
“那就好。”王桂花面露欣喜,隨即就發(fā)現(xiàn)他臉色有些難看,趕緊擺手道:
“小宇,你別誤會,看我這張破嘴,咳咳,其實是這樣的,小宇,你覺得繡娘怎么樣?”
“繡娘很好呀!”朱宇這才發(fā)現(xiàn)繡娘還未回來。
“小宇,我想將繡娘許給你…”
“噗!”朱宇聽到這里,嘴里的湯一口噴了出來。
“大嬸,你說什么胡話?繡娘才多大呀?”
“都十五了,村里這么大的姑娘早就嫁人了,小子,我就問你同不同意?”
“不是,大嬸,就算這樣,可我也才十三歲呀!”朱宇指著自己一臉的懵逼,雖然他實際年齡二十二了,但奈何身體才十三呀。
“沒事兒,可以先成親,待明年再圓房也不遲嘛!”王桂花擺擺手,知道朱宇是讀書人后,已經(jīng)熄了讓他上門的念頭。
“不行,不行,我現(xiàn)在要讀書,哪里有心思成親。”
朱宇趕緊擺手搖頭,如今溫飽問題都還未解決,前途也是一片灰暗,他是真的沒時間談情說愛。
“好啊!老娘就知道你是個忘恩負義的家伙,當初若不是我和繡娘收留了你,你恐怕早就餓死了,現(xiàn)在是讀書人了,了不起啦,看不起我家繡娘了。”王桂花氣得站了起來,指著朱宇就是一陣猛噴。
“王嬸兒,你誤會了,我沒有看不起繡娘,也很感激當初你們的收留,但這是兩碼事,你放心,將來我一定讓你和繡娘過上好日子。”朱宇無奈,只得好言解釋。
“哼!說來說去還不是看不起我家繡娘,這都還沒考上秀才,那要是考中了,還了得?
你說說我家秀娘哪里不好?你去打聽打聽,整個龍門鎮(zhèn),哪家的閨女有我家繡娘長得水靈?要不是今天吳扒皮那老東西,眼珠老是在繡娘身上轉(zhuǎn),會便宜你?啊…”
“娘,你不要再說了,是我配不上小宇。”一直躲在門外的繡娘,終于忍不住沖出來淚光盈盈道,然后飛快的向外跑去。
“繡娘…”
“小子,你還不快去追?要是我閨女出了事,老娘跟你拼了。”
朱宇也怕繡娘想不開,畢竟這時代女子被拒婚可不是鬧著玩的,趕緊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
回到龍門鎮(zhèn)的吳扒皮,看著滿桌子的美食,同樣食之無味。
“老王,那小子的底細調(diào)查清楚了嗎?”
“老爺,劉家村的村民口風都很緊,只打聽道那小子是三個月前突然蹦出來的,這陣子幾乎天天往黃秀才家里跑。”
聽了管家的敘述,吳扒皮眉頭緊皺,對黃秀才是恨得牙癢癢。
要不是他礙手礙腳,喜歡多管閑事,三個村的土地,早就是他吳家名下的了,而繡娘那小丫頭,也早就被他捉來暖被窩了。
“老爺,那黃夫人雖然被逐出了蕭家,但畢竟血濃于水,一旦出了事,她那兩位在南京為官的兄長,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只要給縣令大人一封書信,老爺你估計就得被請去喝茶,所以最好還是不要用強。”
“碰!”
“那你說怎么辦?那小丫頭都已經(jīng)15了,再不弄到手,就要嫁人了,還有那蕭氏。”
吳扒皮一聽被縣令大人請去喝茶,氣就不打一出來,頓時將桌上的酒壺摔在了地上,恨聲道。
上次屁大點事,足足訛詐了200兩銀子。
王管家也是在心里暗罵自家老爺,色膽包天,連秀才夫人也敢窺視。
別說那簫氏娘家乃官宦之家,光憑一個秀才身份,就不是能亂來的。
否則一個不好,就得引起整個襄陽讀書人的憤怒,于是想了一下道:
“老爺,那黃夫人暫時肯定是沒辦法的,不過,繡娘那小丫頭倒是不難弄到手。”
“哦!快說,快說。”
吳扒皮立即來了精神,雖然黃夫人長得國色天香,但畢竟都過了十五年,期間也沒再見過,誰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人老珠黃了?
可繡娘今天他可是看的真真切切,是越長越水靈了,差點就沒忍住當場搶人。
王管家趕緊湊到吳扒皮耳邊輕語起來。
聽完管家的計劃后,吳老爺眉頭緊皺,最終還是咬牙同意了,并讓管家立即去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