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嚴肅認真的臉，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若是嫁給他，真的會幸福吧。
我接過木盒，試探道：“聘禮我要一對大雁。”
小書生先是沒反應過來，等明白我的意思，歡喜地蹦了一腳，而后蹦跳著退了出去，還差點撞了我的門。
受他感染，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睡前將這金簪細細看過，這才躺下。
哎呀糟了，不知我的爹娘會不會同意。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夜好眠。
過了一夜，小書生的精神好了許多，我給了大夫兩錠大大的銀子，這才出發。
小書生堅決要走官道，說我方便騎馬，一路小跑跟在我后邊，也不喊累。
官道的確好走多了，還時不時能遇上人家，只是比山路遠了許多，不知道小書生能不能趕上科考。
其實，小書生可以同我一起騎馬，這樣，不就快上許多嗎？
小書生的脾氣我知道，當我牽著另一匹馬，逼他上馬的時候，他只好跌跌撞撞上了馬。
我在前頭騎著馬，牽著他的馬，一路上果然快了許多。
小書生秉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這一路與我保持了足夠的距離，送水送飯倒很及時，打交道也是積極的很。
他的懷里備著干糧與果子，我要什么他都能掏出來，真是奇了。
也幸而，再沒有遇見只剩一間房的客棧了。
越往北，天氣越冷，雪厚厚地鋪在地上，極美。
“再走上四五日，我們就能入京了。”小書生拉著馬韁，有模有樣騎著馬。
“真好。”終于入京了，算來，這一路，我們走了兩三個月。
“小羽。”
“嗯？”
“入了京城，我去找間客棧住下，你就去你外公那，等我考上，我就去提親。”
“嗯。”我興致不高，因為我不確定，小書生是否真的能考上。
若他考不上，便不來找我嗎？
“小羽，我如今身無分文，我想給你最風光的婚禮。”
“嗯。”我笑著用力點了點頭。
我該信他的，不是嗎？
走了幾日，京城的城門遙望在前。
今日，我便要與他分離。
小書生牽著我的馬進了城，道：“我看著你走。”
我深呼一口氣，一揚馬鞭，狠狠甩在馬屁股上，頭也不回，駕馬而去。
離別不是為了更好的相見嗎？
我看得很開，直奔我外公的府邸。
我外公是京城的富商，嗯，排行，一百以外吧，總之，養得起一堆仆人。
見我來了，還帶來家書，我外公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心不在焉吃著桌上的糕點，想著，小書生此刻是否已經選好了客棧。
外公忽然哈哈大笑，彈著信紙道：“乖孫女，你可知你娘都說了些什么？”
我認的字不多，我自然懶得看我娘的家書，所以，我怎會知曉？
“你娘說啊，你的大名在淮陽那帶，出名的很，嫁不出去，說讓你外公給你物色一個好相公。”
我眼一亮。
“外公，那個，有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說……”
“你說。”
“我來的路上，結識了一個書生，他也照顧了我一路，我呢，覺得他人不錯，可以做相公人選。”
外公一凝眉，道：“你還小，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做主，你說與外公聽聽，外公幫你看看此人如何。”
“他呀……眼睛不大不小，鼻子……”
“你能看上，相貌必然不必說，家世如何？”
我猶豫道：“不清楚。”
“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我只知道他叫趙淵，我沒問過他這些。不過，他是今年趕考的舉子，說要是考上，就會來提親。我信他，定能考上。”
“乖孫女，要是他沒考上呢？你豈不是要等他考一輩子？”
這話戳到我心窩子了，沒辦法，我晃著我外公的胳膊撒嬌，“外公~就等等看嘛，還有一個多月，才是科舉考試，等結果出來，您再看嘛~”
“好了，怕了你了。”
得了外公的同意，想必爹娘應該不會阻攔，博涯啊博涯，你一定要努力考中，不然你新娘子就要飛嘍。
等了兩日，實在無聊，不如，偷偷去找找小書生，看看他在做什么。
我悄悄溜出后門，從每一條街的客棧門口路過，直到太陽落山，也沒他的人影，罷了，也許他在屋子里溫書。
路過一家糧店，好像有個熟悉的身影，我回頭，躲在對面的墻后頭探頭，看了許久，小書生扛著一大包的糧笨拙地出來，輕輕放在了停在門口的木板車上。
“快點。”店老板不停地催促，小書生躬身應了，又進去搬糧。
看著看著，我眼就熱了。
我竟然忘記了，小書生身上沒幾個錢，怎么住的起京城的客棧。
可是，他若是在京城忙于生計，沒時間念書，又怎么能考上。
大白癡，也不知道同我借。
小書生搬完了一車糧，店老板給了他幾個銅板，便趕他走。
小書生笑著扶著腰，慢慢出門了。
我跟了他一路，他也沒發現。
他的目的地，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和尚廟，只有一個和尚在里頭念經。
看他們還算熟絡，大抵這幾日，小書生都住在這。
小書生給了念經的和尚幾個銅板，便往后頭去了。
我悄悄飛上房頂，掀了半塊瓦片，偷看小書生接下來要做什么。
小書生拿出一個貼身的布包，打開看了許久，我知道，里頭是我送他的燒餅，剩了最后一塊，他沒舍得吃，貼身帶著。
幸好天氣冷，燒餅干了也沒壞。
有人敲門，小書生將燒餅包好，塞回了懷中，拿起了書，那念經的和尚端了一碗米飯還有一疊青菜進門來。
我要看不下去了，蓋回瓦片，飛下了房頂。
我將我身上所有的銀錢，擱在了小書生的窗戶邊，我希望他，能過的好。
回到外公家已是深夜，外公說了我一頓，我一想到小書生此刻的生活，哇的一聲委屈哭了。還勞煩外公安慰了我許久。
放榜之前，我都沒出門，靜靜等待小書生的承諾。